三日時光,在茜涇鎮守軍緊鑼密鼓的防禦修繕與倭寇戰船的蟄伏休整中悄然流逝。
第四日午時,盛夏的烈陽懸於正中,江麵水汽被曬得蒸騰而上,化作一層朦朧白霧,
卻掩不住水天相接處那片黑壓壓的陰影——百艘潮皇神宮戰船列成扇形陣列,如同蟄伏的巨獸般破水而來,
船帆上的血色骷髏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船頭撞碎的浪花裡,都似摻著未乾的血跡。
主船甲板上,柳生赤潮一襲月白和服,腰間佩著那柄曾斬碎無數英魂的邪刀,
指尖漫不經心地劃過刀鞘上的海浪紋。
前兩日蕭顯送來的探查回報還在掌心發燙——方圓十裡內,魔門的氣息如同被江水衝刷過般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讓他徹底放下了對“正魔聯手”的忌憚。
他側頭看向立於身側的蕭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蕭君,先鋒之責,依舊拜托你了。”
蕭顯抱拳的動作帶著幾分刻意的張揚,右臂上的黑鱗在陽光下泛著幽藍光澤,指尖尖刺若隱若現。
經“血祭回潮術”強化後,他體內的斷嶽境真氣如同沸騰的岩漿般奔湧,連呼吸都帶著吞吐邪氣的嘶鳴。
“柳生大人放心!不過一個茜涇鎮,一群殘兵弱旅,今日便讓他們成為我蕭顯晉身之階!”
說罷,他轉身踏上先鋒戰船的船頭,腳下的木板因承受不住他體內的邪氣而微微開裂,黑紫色的氣紋順著木紋蔓延開去。
戰船破浪而行,距離茜涇鎮越來越近,白霧被船頭的勁風撕開,
鎮外的景象清晰映入倭寇眼中——湯克寬身披鏽跡斑斑的明光鎧,鎧甲上還殘留著前幾日血戰的刀痕與血漬,
他手持長槍立於防禦工事最高處,身後三千明軍將士列成三排盾陣,長槍從盾縫中探出,
如同一片鋼鐵叢林,盾陣之後,弓箭手已搭箭拉弦,
箭尖直指江麵,每一張年輕或滄桑的臉上,都寫滿了視死如歸的堅毅。
蕭顯立於船頭,看著那片嚴陣以待的明軍,突然放聲大笑,
笑聲中滿是狂妄與不屑,在江麵上回蕩不休:
“湯克寬!本將軍勸你一句,速速降了吧!
你看這大明朝廷,內有宦官專權,外有邊患不斷,皇帝昏庸,百官貪腐,所謂的‘大明天威’,早就成了笑話!”
他抬手直指天際,黑鱗手臂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如今帝星移位,潮皇宮應天順時,不久便要踏平太倉,席卷中原!
你若識相,帶著這三千殘兵歸順,本將軍還能賞你個一官半職,若冥頑不靈,今日便是你和這茜涇鎮的死期!”
風將蕭顯的話語送到明軍陣中,不少年輕士兵的眼神微微動搖,畢竟連日來的緊張與前幾日的慘烈血戰,早已磨去了他們不少銳氣。
可湯克寬卻猛地將長槍往地麵一拄,槍尖紮進青石地麵三寸有餘,震得周圍的盾牌都嗡嗡作響。
他的聲音帶著常年征戰的沙啞,卻字字鏗鏘,如同驚雷般蓋過江麵的風聲:
“蕭顯!你這個認賊作父的叛徒!忘了你祖宗是哪國之人了嗎?忘了你幼時在太倉城外吃的第一口中原米糧了嗎?”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昨夜為了修繕防禦工事,他熬了一整夜,此刻臉色雖帶著疲憊,眼神卻亮得驚人:
“朝廷縱有不足,可這天下百姓,這中原土地,容不得你們這群倭寇豺狼踐踏!
我湯克寬今日在此立誓,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便絕不讓你們踏過茜涇鎮半步!
將士們,你們說,要不要讓這群狗賊知道,我大明兒郎的骨頭,有多硬!”
“殺!殺!殺!”
三千明軍將士齊聲怒吼,聲音震得江麵上的浪花都微微顫抖。
前排的刀盾手將盾牌死死按在地麵,後排的長槍兵握緊槍杆,
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弓箭手的弓弦拉得更滿,箭尖上的寒光幾乎要刺破空氣。
蕭顯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中閃過一絲惱羞成怒。他猛地揮手,黑鱗手臂帶起一股腥風:
“敬酒不吃吃罰酒!傳令下去,先鋒船隊,全力進攻!拿下茜涇鎮,屠鎮三日!”
隨著他的命令,三艘先鋒戰船驟然加速,船頭的撞角閃爍著金屬的冷光,朝著鎮口的防禦工事衝去。
可就在此時,“轟隆”一聲巨響,最前方的那艘戰船突然從中間炸開,木屑與倭寇的殘肢漫天飛舞,江水被鮮血染成暗紅。
三道身影從爆炸的火光中飛掠而出,落在半空,暗紅色的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正是潮皇神宮的三位斷嶽境長老——山本雄一、佐藤烈與渡邊蒼介。
山本雄一手中的狼牙棒足有丈許長,棒身上的尖刺沾滿了凝固的血塊,
他落地時,沉重的狼牙棒砸在地麵,震得周圍的青石磚都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佐藤烈雙手各持一柄短刃,刀刃上的墨綠色毒液順著刀刃滴落,在地麵腐蝕出一個個小坑,散發出刺鼻的酸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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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蒼介則雙手捧著一串黑色念珠,每一顆念珠都有拳頭大小,像是用凝固的血液澆築而成,
念珠轉動間,空氣中彌漫開一股陰森的死氣,讓周圍的明軍將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哈哈哈!中原的螻蟻們,準備好受死了嗎?”
山本雄一放聲狂笑,狼牙棒在手中一轉,帶起一股狂風,直接將兩名衝上來的明軍士兵掃飛,
士兵撞在防禦工事的木柵欄上,口吐鮮血,再也沒了聲息。
戰鬥瞬間爆發。倭寇如同潮水般從後續戰船上跳下,手持長刀,嗷嗷叫著衝向明軍陣。
明軍的盾陣瞬間被衝得搖搖欲墜,長槍兵奮力將長槍向前刺出,每一次刺穿倭寇的身體,都能聽到刀刃與骨骼碰撞的脆響。
一名年輕的明軍士兵剛將長槍從一名倭寇的胸膛抽出,另一名倭寇的長刀便已劈到他的肩頭,
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鎧甲,可他卻死死握住長槍,將槍尾向後一搗,砸中那名倭寇的後腦,兩人一同倒在血泊中。
江麵上,明軍的小型戰船也與倭寇戰船展開廝殺。
一名明軍水師將領手持彎刀,縱身躍到倭寇戰船上,彎刀劈砍間,三名倭寇接連倒地,
可更多的倭寇湧了上來,他的後背被短刀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順著脊背流下,
他卻渾然不覺,依舊嘶吼著揮舞彎刀,直到力竭倒地,被倭寇亂刀砍死。江水之中,
漂浮著無數屍體與破碎的船板,暗紅色的血水順著江流,朝著下遊緩緩漂去,連江水都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清澈。
而半空之中,三位潮皇宮長老的氣勢早已攀升到極致。
他們對視一眼,眼中閃過殘忍的笑意,同時抬手結印。
山本雄一將狼牙棒插在地麵,雙手按在棒身之上,黑紫色的邪氣順著棒身湧入地麵;
佐藤烈的短刃在空中劃出兩道詭異的弧線,墨綠色的毒液在空中凝成兩道毒霧;
渡邊蒼介則將黑色念珠拋向半空,念珠散開,每一顆都散發著濃鬱的死氣,朝著江麵飛去。
“碧海羅刹!”
三人齊聲大喝,聲音中帶著邪異的力量,震得周圍的空氣都微微扭曲。
江麵上,萬噸江水突然憑空飛起,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托起,在半空彙聚成一道巨大的水幕。
緊接著,黑紫色的邪氣、墨綠色的毒霧與黑色的死氣一同湧入水幕之中,水幕瞬間被染成血色,劇烈翻滾起來。
“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血水中傳出,隻見一頭百丈高的妖獸緩緩浮現。
它的頭顱生著尖銳的菱角,赤紅色的雙瞳如同兩團燃燒的火焰,死死盯著茜涇鎮;
身體覆蓋著青黑色的鱗片,鱗片上還掛著未滴落的血水;
四足粗壯有力,每一隻爪子都有門板大小,指尖的尖刺閃爍著寒光;
背後生著八對翅膀,翅膀扇動間,卷起陣陣腥風,將周圍的明軍吹得東倒西歪。
這正是潮皇宮的秘技所化的“碧海羅刹獸”!
妖獸剛一成型,便猛地晃動身體,八對翅膀同時扇動,一股巨大的風浪瞬間形成,朝著明軍的戰船席卷而去。
數十艘明軍戰船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般,被風浪輕易卷起,然後重重砸在江麵上,“哢嚓”聲不絕於耳,
戰船瞬間碎裂,船上的明軍將士落入江中,很快便沒了蹤影。
湯克寬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急色。他體內真氣瘋狂運轉,一身氣血之力如同火焰般燃燒起來,
他手持長槍,縱身躍起,朝著妖獸的爪子刺去。
“爾等邪獸,休得放肆!”
長槍帶著呼嘯的風聲,刺向妖獸的鱗片,可卻隻聽到“叮”的一聲脆響,長槍被鱗片彈開,湯克寬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槍杆傳來,
手臂發麻,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被震飛,重重砸在防禦工事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身前的盾牌。
“哈哈哈!湯克寬,你也不過如此!”
蕭顯立於船頭,看著這一幕,狂放的大笑起來,
“將士們,加快進攻!今日,我們踏平茜涇鎮!”
就在妖獸一步步逼近茜涇鎮,鎮內的明軍將士陷入絕望之際,三道氣勢突然從鎮中爆發,
如同三座巍峨的山嶽般,瞬間籠罩了整個戰場。第一道氣勢霸道無比,玄黃色的真氣如同火焰般燃燒,帶著鎮壓天地的威嚴;
第二道氣勢連綿不絕,碧青色的真氣如同崇山峻嶺,透著生生不息的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