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漓站在青銅稻穗前，指尖輕觸那泛著金屬光澤的葉片。距離他將那粒決定命運的稻種種入土地已過去七天，稻穗長高了整整一丈，根係在地下形成龐大的網絡。每當夜深人靜時，他都能感覺到大地深處傳來的脈動，像一顆新生的心臟在跳動。
"宗主，西邊的麥田出苗了！"晏九赤著腳跑過田埂，褲腿卷到膝蓋，沾滿泥點。這位曾經的劍仙現在皮膚曬得黝黑，笑起來眼角堆滿細紋。
林漓拍拍手上的泥土，跟著晏九往西邊走。路過老藥的墳塋時，他習慣性地駐足。墳頭的藥草已經結籽，幾株新苗破土而出，葉片上泛著淡淡的青銅光澤。整個昆侖山脈的植物都在發生微妙的變化，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密碼。
西邊山坡上，新開墾的麥田泛著嫩綠的波紋。老巡蹲在地頭，正用一把木尺測量麥苗高度。見到林漓，他興奮地招手："比普通麥苗長得快三倍！根係紮得特彆深，昨晚我挖開看過，已經和青銅根係連在一起了。"
林漓蹲下身，指尖撥開鬆軟的土壤。果然，麥苗白色的細根與青銅色須根纏繞在一起，形成共生結構。更奇妙的是，他能感覺到兩者之間流動的能量——不是靈力，而是某種更原始的生命力。
"老工那邊有新發現。"晏九遞來一片青銅色的麥葉，"放在舌尖嘗嘗。"
林漓將葉片含在口中，頓時一股清甜在味蕾上炸開。刹那間，他仿佛看到麥苗生長的全過程：陽光轉化為養分，雨水滲透根係，土壤中的微生物與植物交換物質...這是最純粹的生命圖景，沒有任何係統乾預的痕跡。
"我們管這叫"共命覺"。"老工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手裡捧著一本用樹皮裝訂的冊子，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觀測數據。"所有與青銅根係共生的作物都能傳遞這種體驗。更神奇的是..."他翻開冊子某一頁，"吃過這些作物的人，開始共享記憶和技能。"
林漓挑眉："什麼意思？"
"昨天小桃在溪邊抓魚，突然使出了一套精妙的劍法——那是我三百年前自創的"流雲十九式"。"老工眼睛發亮，"而我從沒教過她。同樣，我今早劈柴時，突然知道怎麼用草藥止血，那是老藥的獨門手藝。"
林漓心頭一震。他想起青銅稻穗結出的那些蘊含記憶的穀粒。係統崩潰後，它的功能沒有消失，而是轉化成了更自然的形態——不再是強製灌輸，而是通過食物鏈自然傳遞。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晏九皺眉問。
"既不好也不壞，"林漓輕撫麥苗，"就像雨水既會滋潤莊稼也會引發洪水，關鍵看我們如何應對。"
正說著，遠處傳來孩童的尖叫聲。三人轉頭望去，隻見一群孩子圍在溪邊又叫又跳。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男孩站在水麵上，小臉煞白，顯然被自己嚇壞了。
"那是...淩波微步？"晏九瞪大眼睛，"我五百年前創的身法！"
林漓快步走向溪邊。男孩看到他，哇地哭出來："宗、宗主，我不是妖怪！我就是想抓魚，突然就..."
"噓，沒事。"林漓把男孩抱上岸，擦掉他臉上的泥水，"這叫天賦覺醒。從今天起，你可以跟著晏九學身法。"
男孩破涕為笑，其他孩子立刻圍上來七嘴八舌："我呢？我會有天賦嗎？我想學煉器！我要像老藥爺爺那樣治病救人！"
林漓挨個摸過他們的腦袋，心中既欣慰又憂慮。沒有係統的強製安排，這些孩子將自由發展，但同時也失去了明確路徑。就像野生的麥苗，可能長得更茁壯，也可能被風雨摧折。
當天夜裡，林漓做了個奇怪的夢。他夢見自己站在無邊的麥田裡，每株麥穗都是一個發光的人形。他們之間由青銅根係相連，組成一張覆蓋天地的網絡。突然，所有"麥穗人"同時轉頭看他，異口同聲地問："誰來守護守護者？"
林漓驚醒時，月光正透過茅屋的縫隙灑落。他披衣出門，發現青銅稻穗在夜色中微微發光。走近觀察，稻稈上浮現出細密的紋路——不是之前係統的那種機械紋路，而是類似葉脈的有機結構。
"睡不著？"晏九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提著盞魚油燈，燈光映出眼下的青黑。
林漓點頭："在想孩子們的事。今天那個踏水而行的孩子，隻是開始。隨著青銅根係擴展，會有更多人覺醒前世記憶和能力。"
"你擔心失控？"
"我擔心的是..."林漓指向稻穗上新生的紋路，"係統雖然改變了形態，但它的本質功能還在。隻不過從強製分配變成了自由傳播。"
晏九若有所思："就像把一桶水分成雨滴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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