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德轉向劉鳴謙,道:“為人不識劉鳴謙,縱使做官也枉然……本官在陝西時,就聽聞劉先生的大名,沒想到今日有緣一見,還請劉先生不吝賜教。”
劉鳴謙趕緊站起來還禮:“張大人羞煞草民矣,都是謬傳,謬傳!張大人此番賑災,草民必將鼎力協助,但有差遣,絕不推辭!”
張九德其實不知道,太後叫劉鳴謙來,能幫他做些什麼,但他還是拱手答謝道:“本官替災區的百姓,先謝過劉先生。”
等二位客氣完,張薔才笑道:“張大人,劉先生可以幫你修河堤,他們在京城修的幾條大街,就是用水泥混合著沙石輔成的,堅固又耐用,黃河邊不缺沙石,城投集團去崤山下建個水泥廠,你就可以就地取材,修築河堤了……”
張九德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大明這位秉國太後,他沒想到,太後連這些細節都懂,也明白了她叫這位劉先生來的意思。
他在靈州修築河堤的時候,采用層層夯築的方式,輔一層土石,就用人力抬起巨大的夯石,喊著號子往下砸,或用牛馬,拉著巨大的石碾子,將土石夯實,再往上堆土……相當累人。
他在長安街上,見過城投集團的工程隊修路,用他們特有的水泥,拌上砂石,輔在路基上,兩天就乾透了,哪怕是拉著重貨的馬車,壓上去也沒有一點車轍印。
用這樣的材料來修築河堤,不用一層層地砸夯土,修得又快又好,還比土石河堤堅固……
想到這裡,他站起來,對著劉鳴謙拱手道:“本官代災區百姓,謝過劉先生。”
劉鳴謙隻好也跟著站起來,對著幾位大佬團團拱手道:“承蒙各位大人關照,城投集團必定選派最好的技術團隊,隨張大人去河南修築河堤……”
張薔又轉向盧象升,笑道:“盧大人坐了半天,該輪到你了。”
盧象升拱手道:“請太後吩咐!”
張薔道:“你在礦洞裡,開山炸石的炸藥,還有運輸礦石的軌道,都能提高工作效率,不要藏私,你派個得力人手,隨張大人去河南,協助治河。”
盧象生的得力人手,都派到廠礦裡去了,但他還是承諾道:“臣遵旨!”
會議結束,已經到了中午時分,眾人恭送張薔離開,回到座位上,收拾起自己的記錄本,準備離開。
張九德好奇地看盧象生收起桌子上的記錄本,低聲問他:“建鬥,這是啥?”
盧象生也低聲道:“知微是第一次參加太後召集的會議,所以不知道,太後開會,沒有多餘的閒話,都是直接說事兒,為了記住,大家都習慣將要點記錄下來,特彆是關於自己的部分……”
張九德,字知微。
張九德跌腳道:“建鬥,你怎麼不早點提醒在下?”
盧象生指著東窗下,正在整理會議記錄的兩位值班翰林道:“知微彆急,待會兒有會議紀要抄送給你,今日的會議內容,上麵都有記錄。”
張九德記起來了,剛才太後離場的時候,好像也拿著一個冊子,原來,大家都是跟太後學的呀。
他決定,回去就先做一本冊子帶在身邊,隨時記錄工作要點,今日來開會,真是漲見識了。
眾人正要離開,乾清宮隨堂太監懷恩公公進來,對孫承宗道:“閣老,太後賜了午膳,請三位閣老,和諸位大人、劉先生,到餐廳用餐。”
孫承宗點點頭:“有勞公公。”
帶頭往東南角的餐廳走去。
張九德不動聲色地跟著盧象升,好奇地往餐廳走,他想看看,太後賜的午膳,都吃些什麼?
走進餐廳,守在門口的宮女太監,隻低頭行禮,卻不近前伺候。
餐廳裡擺了幾張大圓桌椅,桌子周圍,圍了了圈雪白的綢緞桌裙,上麵輔著正紅色的緞麵桌布,襯著白色的桌裙,十分醒目。
桌布上,還壓著一塊跟桌麵一樣大小的玻璃!張九德見過,京城裡的有錢人家,用玻璃代替窗紙,屋子裡乾淨又明亮。
他卻沒見過,這麼大的一張玻璃桌麵,隻聽旁邊的盧象升為他介紹道:“知微,這是城投集團下麵的琉璃廠,特意為這餐廳生產的,聽說好不容易才得了這幾張呢。”
劉鳴謙走在兩人後麵,聞言解釋道:“兩位大人,這是去年做出來的,今年,玻璃廠用了新的技術,要生產這種平板玻璃,很容易了……兩位大人家裡,裝玻璃窗了麼?要是沒有的話,草民派個工程隊去,很快就裝好了。”
盧象升拒絕道:“不裝,沒錢!”
劉鳴謙笑道:“給兩位大人家安裝玻璃窗,不要錢……兩位大人家裡客人往來多,就當為玻璃廠打個廣告了。”
盧象升拒絕道:“劉先生,這不是受賄麼?本官可不敢要。”
孫承宗已經選好飯菜,身後一個小太監,端著一個托盤,將他送到餐桌邊坐下,將托盤裡的飯碗、菜盤、湯碗、餐具,一一擺到桌子上,躬身道:“閣老請慢用。”
轉身走了。
孫承宗聽到三人談話,笑道:“建鬥,彆多心,到時候,你給劉先生介紹一樁生意,就掙夠你家窗戶的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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