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有數百人,一邊隻有一個人。
後者就像一葉扁舟,在人山人海之間,又能翻起什麼大浪?連先前被嚇得大喊大叫的侍女們,也不由得放下心來,為自己方才的失態而尷尬。
孰料,就在此時,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女子,款款地從座位上站起。
赫然是眾侍之首,鴻月樓祝靈曦。
她先是放下厚重的鐵琵琶,然後摘掉華而不實的滿頭珠翠,一一地擺在桌案上,接著脫掉罩在身上的紗衣,隻剩一件普通的裡衣。
最後,拈著裙角,走出座位,朝著蕭麥走了幾步,速度越來越快,變成了一溜小跑。
鴻月樓的大東家兼大掌櫃歐陽寄,見到這奇怪的一幕,不由乾咳一聲。
按照他以往的經驗,自己發出的任何動靜,都能讓祝靈曦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正是那一份讓自己都把持不住的俯首帖耳的順從,才讓祝靈曦成為自己傾心栽培的鴻月樓頭牌。
可就在歐陽寄幻想著,祝靈曦千依百順地回應時,她居然像是沒聽見一般,越跑越快,直到蕭麥跟前,才稍稍放緩速度,停了下來。
“奴家隻是一個唱曲兒的,從不涉足江湖仇怨、武林紛爭,請少俠高抬貴手,容我離開這是非之地。”
光聽聲音,就知道祝靈曦心裡的那份忐忑。
蕭麥一擺手,示意容許她離開。
祝靈曦如蒙大赦,快步走出大門,結果見到庭院中屍橫片野的慘狀,嚇得驚呼出聲。
她捂住嘴,強忍住嘔吐的欲望,避開地上的死屍,不避滿天的雨絲,向著大門就狂奔而出。
方才抵近蕭麥跟前說話時,她仔細比較了一番,儘管整張臉都遮擋在鬥笠和麵罩之下,但透過少年身上獨一無二的氣場,確認來者就是蕭麥。
她沒有戳穿蕭麥的身份,更沒有當麵索要解毒丹藥,隻因後者會暴露自己給他通風報信的秘密。
祝靈曦隻能祈禱,蕭麥會履行承諾,事後將解藥交還給她。
至於有沒有事後,祝靈曦不知道。
她隻是覺得,蕭麥既然敢來,就一定給自己想好了退路。太乙劍仙的弟子,沒必要一個人去拚命。
“祝靈曦,走了?”
歐陽寄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不明白,敵我分明如此懸殊,鬥笠劍客的攪鬨,注定隻是這場夜宴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小插曲。
祝靈曦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女人,更是一個審時度勢的女人,她為何會在這種情況下選擇逃跑?不怕自己事後怪罪,不怕市正監事後怪罪,以至於失去所擁有的一切嗎?
然而,“春江水暖鴨先知”。
原本隻覺得鬥笠劍客“招笑”的眾侍女,見到鴻月樓的頭牌,最受大掌櫃器重偏愛的花魁,位列眾侍女之首的祝靈曦,居然一聲招呼不打,就逃離了宴會,頓時感到大事不妙。
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明白祝靈曦為什麼要跑。
隻知道要效仿榜樣,祝靈曦都跑了,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留下來?
眾侍女麵麵相覷,片刻後,終於有一個侍女,把落在玉臂上的衣領重新披在肩頭,擋住敏感的部位,然後在被陪侍賓客不解的目光中,起身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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