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門的首領,談事前通常會讓底下人先談。
好處是,底下人談崩了,首領能省些力氣,或者設法扭轉局勢繼續談。
要是首領直接談,談崩了就不好收場。
聽到裴承玉的指責,蕭麥不禁冷笑:“將門好大的威風啊,還不讓人管了。豈不聞天下人管天下事。為非作歹之人,天不收我來收。”
“你算什麼東西,還跟我談替天行道!陳重威、昂宗權、趙太平,皆乃我門宿將,莫說無罪,就算有罪,也得先審後罰,哪裡容得你想殺誰就殺誰?”
“容不下我想殺誰就殺誰,偏容得下你們的人想殺誰就殺誰?我憑什麼忍你們!”
“要是所有人都像你們一樣胡作非為,早就天下大亂了!”
“你們的行徑不用加‘要是’,已經害得生靈塗炭,無辜枉死了!”
……
百步開外的江湖眾人,還擔心離得太遠,聽不見雙方的會談,沒想到打完招呼,雙方就扯著嗓子大喊起來。
莫說隔著百步,就是再遠一些,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蕭麥的說辭,歸結為一句話:將門放縱手下,自己替天行道。
裴承玉則覺得:有罪無罪官府決斷,江湖中人無權評判。
毫無疑問,江湖中人自然都站在蕭麥一邊,隔著老遠幫蕭麥呼喊助威。
不過,這樣的爭吵,在第三方強力介入前,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裴繼業率先開口:“玉兒,先退下!”
“是,主公。”
裴承玉憤恨地瞪了蕭麥一眼,而後撥馬退兩步回到隊列。
待裴繼業撥馬向前一步,蕭麥也自覺後退一步,給李疏狂讓出位置。
劍仙、將主,再次開始直接交涉。
還是裴繼業先開口:“立場不同,各為其主,孰是孰非,各執一詞。道理難講,還是從實力出發,談一下這場恩怨何以了結。”
“好啊。”李疏狂做了個手勢,“請。”
裴繼業問:“你徒兒連折我三員大將。老夫若不能為他們討個交代,豈不寒了三軍之心?”
李疏狂反問:“蕭麥的交代還不夠嗎?”
“他交代什麼了?”
“咎由自取。”
李疏狂對此事的定性,瞬間激怒裴繼業。
他卻怒極反笑,聲音低沉如猛獸磨牙,一字一頓:“李疏狂,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李疏狂迎上他的眼神,目光中的冷漠近乎挑釁:“再清楚不過。”
裴繼業撥馬再度上前一步:“你是準備護短到底?”
他全身戰意翻湧,壓抑得周遭寂靜無聲,連將馬都屏息垂首,不敢嘶鳴,耳畔隻能聽到水流拍打馬腿的聲音。
良久,李疏狂再次開口,聲音之冷,字字如寒鐵墜地。
他略微垂眸,深思道:“這些時日,江湖上接連發生些……令我費解之事。”
“我不明白,紙傀門區區四條雜魚,怎敢在荊湘地界,動我門下弟子。更想不到,蕭麥出山一趟,竟會遭遇這麼多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