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鐵起初還遮遮掩掩,但實話就像洪水一樣,決口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越說越坦然,越說越囂張,就像是對自己肆意放縱的人生做回顧總結。
那一個個血脈賁張的時刻,那一次次把眾人踩在腳下,伴隨著訴說,好像又重新經曆了一遍。
郭鐵似乎忘記了身體疼痛,滿臉都寫著陶醉。
“蕭爺上任前一天晚上,老大把消息通知到了我們。”
“梁青五個一直是全強圉隊的受氣包,以後肯定會倒向蕭爺。我思來想去,不能給他們一絲一毫翻身的機會,就領著七個弟兄,以執行任務的名義,把他們領到老地方活埋了。”
蕭麥問:“另外七個人都有誰?”
郭鐵沉默:“……”
“夠義氣,那我就隨機殺掉你七個親戚,換那七個人的名字。”
“蕭爺,這種事你為啥非得問我?又不難查,你去問彆人啊!一問不就知道了?”
“我當然會去問彆人,就在你這個位置上,把青旗從上到下,全部過一遍。動機很簡單,就是找理由殺人。”
蕭麥說罷,唇角勾起笑意。
郭鐵喉頭動了一下。
換成彆人,他可能以為是威脅,但麵對蕭麥,他隻會覺得,蕭麥隻說了殺掉七個,又沒說隻殺掉七個。
最終,心理防線已經崩潰的他,沒再敢提什麼借口,把另外七個人的名字都供了出來。
之後,簽字畫押。
等蕭麥讓獄卒把郭鐵送回大牢,帶下一個,沈心才猛然回過味來。
“喂,你不是說要大刑伺候嗎,怎麼就隻拔了顆爛牙?”
蕭麥笑道:“最無與倫比的痛苦,不是肉體疼痛,而是心中恐懼。郭鐵出賣了高勝寒,又出賣了青旗弟兄,還留下了口供畫押,往後的每分每秒,他都會生活在極致的恐懼中。”
“本小姐還是覺得,直接動手來得痛快。”沈心摩拳擦掌。
很快,下個人被帶上了刑房。
他起初沒有郭鐵的硬氣,麵對蕭麥、沈心還是顯得很害怕。但畢竟提前通過氣,已經準備好當不怕燙的死豬。
可等蕭麥把同樣的流程走完一遍,又亮出郭鐵的供詞,受審者的防線瞬間崩潰,馬上供出了他在整個犯罪團夥中起到的作用以及另外六人的名字。
再往後就是流水線,蕭麥的審問手段愈發爐火純青,青旗根本無人頂得住。
隻是,邀功諉過乃是人之常情,很多人受審時,會極力淡化自己在團夥中的作用,把罪過都推到彆人頭上。
好在辟邪之眼可以辨彆真偽,方便蕭麥及時施展“大記憶修正術”,確保供詞最大限度接近於真相。
另一邊,沈心很喜歡破案時那一瞬間的刺激,但對繁瑣重複的問詢階段覺得無聊。
不知不覺間,她用手托著腮幫子睡著了,接著胳膊一滑趴在了桌子上,縱使用刑時殺豬般的慘叫也沒能把她驚醒。
見此情形,侍女就抱起小姐,把她送到了隔壁“軟裝牢房”,類似於當年馬市市正住過的那一種。
等蕭麥拿到八份完整的口供,已經將近四更天。
“蕭指揮,小姐已經睡下,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侍女勸阻準備叫醒沈心的他。
蕭麥的意見很堅決:“案情如火,要儘快落實,片刻耽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