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西風小鎮依舊浸泡在粘稠如蜜的黃昏裡。
鉛雲低垂,將夕陽餘暉壓成暗金色的霧靄,裹著沙粒的風掠過屋簷,在青石板路上拖出細碎的嗚咽。
千代筆直地站在廣場角落,脊背挺得像一柄淬火的長劍。
她垂眸專注地整理腰間短刀,指腹反複摩挲著皮鞘上雕刻的紋路,金屬搭扣每一次咬合,都在寂靜中濺起清脆的聲響。
風卷起她幾縷黑發,又被她利落地彆到耳後,全程未抬一次眼,仿佛周遭喧鬨與她無關。
艾麗莎踩著滿地沙礫走來,鬥篷下擺掃過地麵,留下兩道蜿蜒的痕跡。
她灰色鬥篷下,半截磨損的皮質護腕纏著褪色的繃帶,顯然經過無數次修補。
目光掃過千代身旁空蕩的位置,她眉梢挑起:“就你一個?那丫頭呢?”
“妮可有彆的事。”千代終於抬頭,聲線平穩得如同古井無波的水麵,補充道,“她說要去賺今晚的烤肉錢。”
艾麗莎嗤笑一聲,眼尾的細紋因黑眼圈顯得更深邃,活像盤踞的墨色蛛網:“倒像她會說的話。”
她突然逼近,帶著油墨味的呼吸幾乎要噴在千代臉上,“下次編個像樣點的理由。你也在防我是不是?怕我把你們往坑裡帶?”
千代後退半步,與她拉開安全距離,利落地將煉金羅盤收入腰間暗袋,動作行雲流水:“出來總得有點收獲。”
說完,她伸手撫平被風吹皺的裙擺,每一下按壓都精準又克製。
艾麗莎冷哼一聲,鬥篷在空中劃出淩厲的弧線,轉身朝小鎮出口走去:“跟上,晚了遺跡入口該被占了。”
此時,南側集市已是人聲鼎沸。
生鏽的鐵架上掛著褪色的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混合著烤肉的焦香、汗酸味與魔物皮毛的腥氣,編織成獨特的市井氣息。
妮可踮著腳在人群中穿梭,翹得如同炸毛小貓的灰發沾著草屑,臉上胡亂抹的灰與鼻尖的汗珠混在一起,倒真像個落魄又狡黠的傭兵。
突然,她鼻尖微動,就像是在嘈雜的人聲中捕捉到某個關鍵詞,準確來說是某種氣味。
瞳孔瞬間發亮,她猛地刹住腳步,鞋子在石板路上擦出刺耳的聲響。
前方帳篷外掛著“招火力輸出”的木牌,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她搓了搓手,像發現獵物的狐狸般狡黠一笑,大步上前,猛地掀開布簾,雙手撐在桌上,震得桌麵的羊皮紙嘩啦啦亂飛:“老板!超電光藍閃獅夠格嗎?”
正在打盹的棕發青年嚇得從椅子上彈起,後腦勺重重撞上懸掛的銅壺,發出“哐當”巨響。
銅壺搖晃著,灑出的水珠正巧落在他翹起的發梢上。
“我們需要火係或水係……”青年揉著腦袋,哭笑不得地說道。
“早說!”妮可一拍手,震得桌上的墨水瓶都跳了跳,“我還有灑水河馬!”
她故意壓低聲音,模仿著深沉的語調,卻難掩眼中的笑意。
帳篷外傳來一陣哄笑,幾個傭兵擠在門口張望,臉上寫滿戲謔。
妮可轉身朝眾人擠眉弄眼,還誇張地甩了甩並不存在的披風:“絕對靠譜!”
這時,角落陰影中響起清冷女聲:“我要了。”
銀發女性從堆積如山的地圖中抬頭,鏡片後的藍瞳像結了冰的湖麵,“電係打這裡的怪物是差點,但灑水河馬能派上大用場。”
說話間,她推了推眼鏡,金屬鏡框在昏暗中閃過冷光。
妮可得意地比出勝利手勢,還衝那青年調皮地眨了眨眼:“看吧,專業人士都懂!”
棕發青年無奈聳肩,隨手扯了扯歪斜的衣領:“團長發話了,布萊絲說行就行。我是格魯特,以後一起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