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選孤鴻。
這幾個字仿佛抽乾了蘇清婉全部的力氣。話音未落,她已癱軟在地,像一株被狂風摧折的玉蘭。
元起與老燕臉上都露出異色,這個選擇有些超出他們的意料。
沈夫人可確定?
我...確定。
元起緩步走到她麵前,蹲下身平視著她:經脈儘斷、丹田破碎,對武者而言比死亡更殘忍。縱是神醫聖手,最多隻能續命,餘生都將在床榻間苟延殘喘。
他話鋒一轉,目光如炬:但我有位修仙的朋友,確有逆天改命之能。隻是此法需有人心甘情願以命相換——他刻意停頓,且過程極為痛苦。若施術時有半分動搖,兩人皆會魂飛魄散。更可怕的是,獻祭者不會立即死去,而是先化作鶴發雞皮的老嫗,在劇痛中掙紮數日方得解脫。
現在,你還堅持選擇救沈孤鴻嗎?
願意!
這一次,蘇清婉答得斬釘截鐵。她抬起淚眼,唇角竟泛起釋然的微笑:若能用這副殘軀換他重見天日,縱使千刀萬剮,清婉甘之如飴。
晨曦透過窗欞,為她染血的臉龐鍍上聖潔的光暈。
元起心緒翻湧,閉目沉默良久。當他再度睜眼時,眸中已是一片澄明:沈夫人不妨三思。此事關乎生死,至少該與沈孤鴻商議。趙雨峰終究是你的骨肉,雨柔也需要母親陪伴。
不必了。蘇清婉的答複比方才更加決絕,我們母子三人能活到今日,全仗孤鴻兩次舍命相救。三條性命之恩,用我一人償還已是僥幸。她淒然一笑,隻可惜...再不能還他最珍視的武道了。
她忽然以額觸地,哽咽道:元掌櫃,妾身還有個不情之請——此事萬莫讓孤鴻與雨柔知曉。若叫他們得知真相,餘生都將活在愧疚、痛苦之中,我真的希望他們這樣。
淚水在她染血的衣襟上暈開深色痕跡,如同命運在人生畫卷上留下的濃重墨點。
沈夫人先請回吧。元起輕拂衣袖,一日之後,我會聯絡那位朋友。這段時間,你尚有反悔的餘地。
蘇清婉再度叩首,額間舊傷又滲出血色:元掌櫃,妾身對天立誓,絕不反悔。若違此誓——她咬破指尖,以血畫符,願受九幽噬魂之苦,永世不得超生。隻求您儘快聯絡仙師,讓孤鴻早得解脫。多臥榻一日,便多損一分根基。
殷紅血符在青磚上詭譎閃動,恍若幽冥睜開的眼瞳。
老燕見狀不由動容:東家,沈夫人既已立下血誓,不如成全她這番心意。沈小子的傷勢,確是耽擱不得。
元起卻話鋒一轉:老燕,我江湖經驗畢竟不足。你是老江湖,吃過的鹽比我吃得飯都多,且說說沈夫人這番剖白,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蘇清婉淒然垂首,並未辯解。
東家過謙了。老燕正色道,您雖年輕,識人眼光卻毒。既然垂詢,老頭子以為沈夫人字字泣血,九成九是真心。這般決絕,做不得假。
既然如此——元起輕叩桌案,兩件事都辦了吧。你即刻派人探查趙雨峰下落,若有沒有太大麻煩,便將人帶回。
蘇清婉猛地抬頭,恍若聽見雲中仙樂。她顫抖著伸手想觸碰元起的衣角,又在半空生生止住,最終將額頭抵在冰冷的地磚上,肩頭劇烈起伏卻發不出半點聲響。混著血與淚的水痕在青磚上蜿蜒,像枯木逢春時迸裂的冰河。
是,東家。但...老燕略顯遲疑,接應沈小子時,我從委托那人處得知消息:交州第一高手柳絮刀南千瑤現身徐州。此女在梁國宗師榜位列十二,乃叛軍首領興安王麾下第一高手。以她斬草除根的作風,鎮南王世子恐怕...
他頓了頓,繼續解釋:沈小子曾提及,有位董姓宗師帶著世子逃往徐州城。但南千瑤既已出手,隻怕...
你的意思是要救趙雨峰,需深入叛軍腹地?元起追問。
非也。老燕搖頭,南千瑤雖為女子,行事卻狠辣果決。世子生還的希望...微乎其微。
蘇清婉聞言身形劇晃,踉蹌扶住身旁梁柱才未跌倒。血色瞬間從她臉上褪去,連唇瓣都泛起青灰。那雙曾含秋水的明眸此刻空洞地望著虛空,仿佛隨著這句話被抽走了魂魄。
儘人事,聽天命罷。元起輕歎,速去安排人手打探,若趙雨峰尚在人世,務必帶他回來。
老奴這就去辦。老燕躬身退出。
蘇清婉知趣地施禮告退,失魂落魄地挪向女兒的房間。
待院中重歸寂靜,元起執筆蘸墨,任筆尖在宣紙上洇開惆悵。他確實憐惜這女子的遭遇,更敬重她以命報恩的品格,否則也不會允諾相救——縱然希望渺茫,總該搏個萬一。
收斂心緒,筆鋒流轉間,《韓宗師練武路》新章漸成。這些時日小說在秋水城聲名大噪,大街小巷都在流傳著韓山的故事。
這讓元起的虛榮心略微有些滿足,修為提升是外掛,但是小說可是自己一筆一劃寫出來的。
約莫一個時辰後,老燕去而複返。
東家,都已安排妥當。不過具體消息還需些時日。
老燕啊老燕,元起擱筆笑道,你請的幫手既能從南千瑤手中救回二人,定是宗師榜前十的人物。連這等高手都任你驅策,你在榜上究竟位列第幾?
東家謬讚,老燕連連擺手,老奴不過是個年歲大些的糟老頭子,哪配登什麼宗師榜。能請動高手,全仗往日攢下的幾分人情。
這人情倒真值錢,連宗師榜的武者都能請動!元起揶揄道。
還行,一般值錢。和東家你比,那就是天壤之彆了。老燕眯眼憨笑。
元起早已從零碎線索中拚出真相——梁國三大宗師之一,拳鎮山河燕橫秋。但既然老燕不願點破,他便也樂得維持這般閒坐聽雨的尋常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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