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夏夜的霓虹透過法拉赫國際會議中心的落地窗，將總經理辦公室切割成明暗交錯的幾何圖形。
十二米挑高的穹頂下，水晶吊燈的光斑在波斯地毯上浮動，映照著紫檀木辦公桌上那尊羊脂玉貔貅——蔣小露肥胖的手指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貔貅的獨角，無名指上的翡翠扳指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嗬，】他喉間溢出一聲帶著痰音的輕笑，雙下巴隨著動作擠出幾道褶皺，【今晚這a市啊，怕是要被血腥味浸透了。四方商行的火剛滅，國道上又該鋪白布了吧？】
陰影裡傳來布料摩擦的輕響。
當那個金發寸頭的身影從意國真皮沙發後的暗角走出時，軍靴底的防滑紋路在地毯上壓出細密的痕跡。
史蒂夫的戰術背心下，小臂肌肉隨著握槍的動作繃出冷硬的線條，瞳孔裡倒映著蔣小露身後牆上懸掛的《江山萬裡圖》複製品，卻像在瞄準十字準星。
【蔣總消息比國安局的衛星還靈】
他的龍國語帶著中東口音，食指搭在格洛克手槍的扳機護圈上，【不過比起關心死人，你更該關心自己脖子上的腦袋】
【我花錢養著這棟樓裡的「老鼠」，不就是為了聽點響嗎？】
蔣小露突然將鎮紙拍在桌麵上，翡翠扳指撞出清脆的響聲。
【怎麼，現在連問句閒話，都要被kov的「精英」拿槍指著了？】
【砰！】
金屬撞針的輕響在寂靜中炸開。
史蒂夫的槍口已經抵住蔣小露油光發亮的額頭，保險打開的哢嗒聲像毒蛇吐信。
但就在這瞬間，他眼角的餘光瞥見辦公桌抽屜縫隙裡露出的半截密信，那是秘密調查組織或是情報機構才會用到的密信，蔣小露的抽屜裡怎麼會有這個呢？
【你再說一遍？】
可此刻的史蒂夫哪有時間管這些？他的牙縫裡擠出火星，扳機下壓的力度讓虎口青筋暴起，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這顆肥腦袋釘在這張桌子上？】
蔣小露卻突然咧開嘴笑了，後槽牙上的金箔在燈光下一閃：
【釘啊。不過等你們的「新年計劃」泡湯時，記得告訴丹黃，是你史蒂夫親手掐斷了龍國最後一條通道】
他慢悠悠地拿起桌角的古巴雪茄，用裁紙刀削著茄帽。
【上次的晚宴，是誰狼狽的穿著服務生的衣服跑到蘆葦地去，又是誰狼狽的滾回了老鼠窩】懂什麼！你知不知道那八尊泰坦到底意味著什麼，那個虞氏集團的瘋子甚至殺了自己的……】
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史蒂夫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起三天前丹黃在加密頻道裡的警告：
【你的情緒化會毀掉整個遠東網絡，蔣小露現在比你更像個指揮官】
此刻看著眼前這個胖子用雪茄煙霧遮住半張臉，那雙眯起的眼睛裡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像在看一場蹩腳的街頭表演。
【記住，】史蒂夫猛地抽回手槍，戰術背心上的彈匣袋蹭過桌麵邊緣的鎏金台曆。
【新年的那場行動啟動時，你的人必須要靠譜！】
他頓了頓，槍口在蔣小露肥厚的肩膀上重重一抵，
【不然，我會讓你知道，kov的審訊椅比這張辦公桌舒服多了】
腳步聲消失在門後的刹那，蔣小露夾著雪茄的手指才微微顫抖起來。
他盯著桌麵上槍口壓出的凹痕，隨後冷笑一聲，對著窗外的a市自言自語，聲音裡的慵懶已蕩然無存。
【好兒子……】
他對著玻璃幕牆上流動的a市晨光喃喃自語，意大利手工定製西裝的袖扣在轉身時擦過水晶筆筒，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你說的沒錯，這些藍眼睛的蛀蟲早該被清算了……】
雪茄尾端的猩紅火星突然爆亮，他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讓顫抖的指尖暫時穩定。
【可惜啊，爸爸現在還得戴著鐐銬跳舞——】
蔣小露猛地將雪茄按滅在羊脂玉貔貅的嘴裡，玉石瞳孔在煙霧中泛著幽光。
沒人注意到貔貅底座暗格裡，那枚比米粒還小的竊聽器正隨著聲浪高頻震動，紅光在木紋縫隙間時明時滅，將每字每句都轉化成二進製數據流。
與此同時，城西雲天路，404號彆墅的智能窗簾正緩緩卷起。
浮生用牙咬開橡皮筋，隨手將波浪卷發束成高馬尾，發尾幾縷發絲垂在耳廓。
電腦屏幕上，蔣小露在會議室內踱步的熱成像圖忽明忽暗，她忽然用指尖戳了戳屏幕裡那個焦躁的紅點，嘴角勾起惡作劇般的弧度。
【阿爾貝托，把音頻調到0.8倍速】
她轉著椅子看向天花板，金屬椅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聽聽這老狐狸哭腔裡的顫音，比前幾天參加晚宴上假裝心臟病發時真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