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像鑰匙,猛地打開了小星眸記憶的閘門。
舊金山的陽光裡,她和真正的父母擠在實驗室裡看細胞;
大學實驗室裡,她憑著過人才賦捧著醫學獎狀笑;
國際紅十字會的帳篷裡,她給難民包紮時聽他們講家鄉的故事……
直到艾希教的炮火撕碎一切:父母倒在血泊裡,她攥著手術刀加入抵抗軍,卻因為一次心軟暴露了位置,整支隊伍、堅守的同學全沒了。
然後是實驗室,被迫穿上女裝,被化妝品糊住原本的輪廓,男兒身被硬生生拗成女兒樣,耳邊是教徒們日複一日的洗腦,像鈍刀子割肉,疼得她想把自己撕碎。
直到北青闖進來,帶著一身硝煙,把遍體鱗傷的她抱出那個地獄,帶到龍國,給了她【小星眸】這個名字,給了她兔子屋,給了她一段看似安穩的日子。
積壓的委屈和痛苦轟然決堤,小星眸猛地撲過去,死死抱住北青的金屬軀乾,眼淚砸在薔薇披肩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
【嗚……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北青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裡的震顫,陶瓷眼眶裡的紅寶石泛起水光,金屬指節輕輕叩著她的背,像在哄小時候受驚的她。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她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電流雜音,卻比任何時候都溫柔。
不知過了多久,小星眸的哭聲漸漸歇了,她抬起通紅的眼,嘴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您……那年為什麼突然就不回兔子屋了?為什麼非要在夢裡見?】
北青的陶瓷喉結動了動,發出輕微的嗡鳴,像是在歎氣。
【蘇飛今天當著你的麵說那些話,龍組那邊,大約是默認你要加入「老布什」了】
她抬眼望住小星眸,眼底的紅寶石亮得驚人,【有些不能說的秘密,現在……可以告訴你了】
【我是為了自保,更是為了護著你】
原來,那年她出門執行任務,艾希教的報複來得又快又狠——他們放出了針對她基因序列的病毒,隻盯著她一個人咬。
【器官衰竭來得像雪崩,肺葉先開始潰爛,接著是心臟……】
北青的金屬手指拂過自己的軀乾,【龍國不能讓能對抗艾希教的技術斷在我手裡,征得我同意後,把我拆了,換成了這些金屬和管線】
她頓了頓,聲音沉了些:
【變成這副模樣,自然不能再回兔子屋。艾希教的人還在找我,我怕他們順著我的蹤跡找到你,隻能躲起來,用這種方式見你】
魔法森林裡的櫻花還在落,胡蘿卜小屋的方向傳來茶壺輕晃的叮當聲,可小星眸隻覺得心口沉甸甸的,像壓著北青身上那些冰冷的管線。
話都說到這份上,小星眸心裡的霧一下子散了。
那些年盤桓不去的疑惑——
北青為何突然離開,
為何隻能在夢裡相見,
為何從溫暖的人變成冰冷的機械,
又為何一個“普通人”會知曉那麼多「世界陰暗之麵」……此刻全有了答案。
她輕輕籲了口氣,緊繃的肩膀鬆下來,眼底的迷茫被釋然取代。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小星眸抬起頭,聲音裡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懇切。
北青的金屬手指在她發頂輕輕揉了揉,動作溫柔得不像機械,紅寶石眼眸裡漾著寵溺:
【問吧】
【小白……她最近還好嗎?】
小星眸咬了咬唇,想起記憶碎片裡那個模糊的小小身影,【她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
北青的動作猛地一頓,金屬指節在發間僵了半秒,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
但她很快緩過來,陶瓷臉上努力牽出個淺淡的笑,隻是眼底的紅亮暗了幾分:
【她和我一樣,也中了艾希教的基因武器】
【那時候龍組的服務器遭了攻擊,】
她頓了頓,聲音裡摻進點不易察覺的澀,【重要文件都保住了,可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邊角料還是泄了出去——裡麵就有關於小白的記錄。她就這麼暴露了,然後……就成了你今天看到的模樣】
說到這兒,北青的頭微微垂下,金屬脖頸轉動時發出細微的【哢噠】聲,像在壓抑什麼。
【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
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孩子的父親為了國家計劃,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我這個做母親的,卻護不住她,讓她受了這麼多罪。她病重的時候,我連守在床邊都做不到,隻能隔著冰冷的監控,看著屏幕裡那個小小的、插滿管子的丫頭……】
薔薇披肩滑落了些,露出她肩頸處閃爍的電路節點,在暖烘烘的光裡顯得格外孤單。
【您是最稱職的母親】
小星眸突然開口,聲音篤定得不容置疑。她伸手覆上北青冰冷的金屬手背,掌心的溫度貼上去,
【您也是最厲害的「龍組」成員,是很多人的守護者。小白會懂的,她一定知道,媽媽不是故意不陪在她身邊】
北青猛地抬眼,紅寶石眼眸裡水光閃動,映著小星眸認真的臉。
魔法森林的風從門縫鑽進來,帶著櫻花的甜香,輕輕拂過兩人相觸的手——一邊是溫熱的血肉,一邊是冰涼的金屬,卻在這一刻,暖得像同一片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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