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區的空氣裡飄著煤爐灰和隔夜飯菜的混合氣味,青石板路被經年的腳步磨得發亮,卻在牆角藏著深褐色的汙漬。
雅各布和埃裡希剛走進這片迷宮,皮鞋跟敲在石板上的脆響就被巷弄吞掉一半。
兩人視線在空中撞了半秒——埃裡希眼尾掃過不遠處那個t字路口,那裡有棟三層小樓塌了一半,斷牆正好擋住三個方向的視線死角;
雅各布則仰頭瞥了眼斜對角那棟嵌在建築群裡的筒子樓,樓頂晾著的藍白床單像麵褪色的旗,正好能遮住狙擊鏡的反光。
沒說話,甚至沒點頭,埃裡希已經轉身走向那棟半塌的樓,靴底碾過碎磚發出【哢嚓】聲,雅各布則拐進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窄巷,巷壁上還留著孩童用粉筆塗鴉的歪扭小人。
埃裡希推開那扇掛著【阿白五金雜貨】木牌的破門時,門框上的鐵鏽簌簌往下掉。
店裡積著半指厚的灰,貨架東倒西歪,一個缺了口的搪瓷缸子倒扣在櫃台上,缸底的茶漬像朵發黑的花。
他沒功夫打量這些,把帆布背包往滿是灰塵的櫃台上一甩,拉鏈扯開的瞬間,金屬零件碰撞的脆響在空蕩的店裡蕩開。
四個機械臂被他拎出來時,關節處的液壓管還在微微顫動,銀灰色的金屬外殼上纏著防滑紋路,指尖的抓鉤泛著冷光。
他先將炮台底架往地麵一按,底架四角的吸盤【啵】地吸在水泥地上,震起一圈灰霧;
接著將等離子弓的弧形弓弦卡在底架中央,弓身亮起的淡藍色紋路像條活過來的蛇,順著機械臂的接口蔓延;
最後把四個機械臂分彆卡進底架四周的插槽,【哢嗒】【哢嗒】四聲輕響,機械臂立刻展開成十字形,前端的關節靈活轉動,將等離子弓穩穩架在破窗沿。
他蹲在陰影裡調試瞄準鏡,鏡片反射出三個路口的景象——左邊巷口堆著半人高的垃圾,右邊是家關著門的理發店,門楣上的旋轉燈早鏽成了鐵疙瘩,正前方則是條直通主街的路,車輪碾過石板的震動能順著地麵傳過來。
最後,在自己以及炮台的身上蓋上一層光學迷彩布,一個偽裝的火力覆蓋點就完成了。
而雅各布在窄巷裡幾乎是貼著牆走的。
頭頂的晾衣繩像蜘蛛網,滴著水的紅內褲擦過他的帽簷,繩子上還掛著凍硬的臘肉,油星子順著繩結往下滴,在他肩膀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突然從門後竄出隻瘦骨嶙峋的黑貓,驚得他抬手按住腰間的槍套,貓卻弓著背衝他齜牙,跳進了堆在路邊的舊家具裡——那是個掉了漆的衣櫃,櫃門敞著,露出裡麵幾件發黴的花襯衫。
再往前,兩個光膀子的老頭蹲在小馬紮上打撲克,看見他這副西裝革履的樣子,眼皮都沒抬,隻是吐了口煙圈,煙味混著巷裡的尿騷味撲麵而來。
雅各布側身擠過他們身邊時,其中一個老頭突然啐了口痰:
【外來的?這兒可不是你們耍花樣的地方】
他沒回頭,隻是腳步更快了些,靴跟踢到一個滾落在地的玻璃瓶,瓶子撞在牆上碎成渣,驚得晾衣繩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來。
【媽的,這要是在阿美莉卡,老子給你們全斃了】
雅各布內心暗罵一聲。
到筒子樓門口時,鐵皮樓梯被太陽曬得發燙,扶手上的紅漆剝落得像塊爛瘡。
剛要抬腳,就被個穿著花圍裙的胖女人攔住了——包租婆頭發卷得像鋼絲球,手裡攥著個嗑了一半的瓜子,唾沫星子隨著說話的節奏噴出來:
【樓上是住戶,不是觀光區!你這穿得人模狗樣的,想上去偷東西?】
她嗓門尖利,震得樓道裡的聲控燈【啪】地亮了,昏黃的光線下,能看見她圍裙上沾著的油漬和幾根頭發。
雅各布皺眉時,她已經伸手來推他,手背上還留著凍瘡的疤痕:
【趕緊走,不然我喊人了!】
他突然抬手按住她的手腕,女人剛要罵出聲,就感覺掌心多了一遝硬挺的紙——是龍國幣,紅色的票麵上印著的金箔在燈光下閃了閃。
包租婆的話卡在喉嚨裡,眼睛瞪得像銅鈴,手指飛快地撚了撚鈔票厚度,突然鬆開手往圍裙上蹭了蹭,轉身往樓道裡走,聲音卻軟了八度:
【輕點走啊,三樓李老太心臟不好】
雅各布看著她肥碩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才抬腳往上走,鐵皮樓梯在他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慘叫,每一步都像踩在快要斷裂的琴弦上。
樓頂的風卷著晾衣繩上的床單拍打著護欄,發出【嘩啦】聲。
雅各布踩著生鏽的鐵梯爬上天台時,膝蓋處的機械骨骼發出輕微的嗡鳴——他半機械的左腿在落地時微微下沉,緩衝掉大部分力道。
背包被他甩在曬得滾燙的水泥地上,拉開拉鏈,「死亡之吻」躺在防震棉裡,這把左輪槍身纏著銀色的花紋,槍管相比於普通的馬格南左輪要長得多。
但這隻是「死亡之吻」的初始形態。
他先將槍管旋轉著擰下來,換上一根長約一米二的重型槍管,槍管外壁刻著細密的消音槽,每轉一圈都能聽見零件咬合的精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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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把折疊式槍架從背包裡抽出來,金屬支架展開時【哢】地鎖住,正好卡在天台邊緣的矮牆上;
最後將消音器擰在槍管末端,那根圓柱狀的金屬筒上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湊近了能聽見裡麵彈簧輕微的震顫。
等他將【死亡之吻】固定在槍架上時,這把左輪已經變成了槍身超過兩米的重型武器,槍口對著t字路口的方向,槍管上的瞄準鏡反射著冷光,與埃裡希的等離子炮台形成了一個完美的等腰三角形。
引擎的轟鳴聲是從三個方向湧進來的,像三群被驚動的馬蜂。
第一輛黑色suv衝過主街時,輪胎碾過石板路的震動順著槍管傳到雅各布的掌心,車速快得帶起一陣風,吹得樓頂的床單獵獵作響。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正低頭看手機,屏幕突然黑了——埃裡希按下信號屏蔽器的瞬間,老城區所有的電子設備都像被掐住了喉嚨,車載電台裡的搖滾樂戛然而止,隻剩下【滋滋】的電流聲。
【包租婆!怎麼又沒電了!】
【老子差點起飛了啊!】
……
可戰鬥的緊張氛圍並沒有因為居民們的叫罵聲而停止。
【第一輛左拐了】
埃裡希的聲音通過戰術耳機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
雅各布的手指扣在扳機上,瞄準鏡裡清晰地映出司機的側臉,對方正煩躁地拍著車載導航。
他深吸一口氣,機械肺葉在胸腔裡發出輕微的鼓噪,將心跳壓到每分鐘四十下。
【三點鐘方向,後座兩個】
【收到】
等離子弓弦的嗡鳴幾乎聽不見,一道淡藍色的光弧劃破空氣,精準地鑽進suv的擋風玻璃——司機的額頭上瞬間炸開一朵血花,紅得發黑的液體濺在方向盤上,手指還保持著握盤的姿勢。
幾乎在同一秒,雅各布的消音步槍【噗】地輕響,子彈穿透後座左側的車窗,那個剛要去拔槍的保鏢腦袋猛地往右側一歪,太陽穴上的血洞汩汩往外冒;
另一顆子彈緊接著射出,打穿了右側保鏢的咽喉,他張開嘴想喊,卻隻噴出一串血沫,身體像袋麵粉似的癱倒在座位上。
suv失去控製,【哐當】一聲撞在巷口的垃圾山上,餿掉的菜葉和破紙箱被撞得漫天飛,車喇叭發出淒厲的長鳴,卻再沒人去關。
第二輛suv剛出現在t字路口中央,埃裡希的機械臂已經調整了角度。
這次等離子箭射穿了後車窗,正釘在那個舉著對講機的男人喉嚨上,箭尾的能量環還在微微震顫,把湧出的血燙成了焦黑色。
雅各布的子彈則打穿了副駕駛的太陽穴,彈頭從另一側穿出時,帶起一塊碎骨,濺在車門內側的真皮座椅上,留下個暗紅色的印記。
司機嚇得猛打方向盤,suv一頭撞進了那棟半塌的樓,斷牆被撞出個大洞,磚塊劈裡啪啦砸在車頂上,把擋風玻璃砸得粉碎。
第三輛的結局更利落。
埃裡希的箭射穿了左前輪,輪胎【嘭】地爆掉,suv瞬間側滑,車身上的鍍鉻裝飾刮過牆麵,火星濺在積灰的地麵上。
雅各布的子彈則像長了眼睛,從駕駛座和副駕駛中間的縫隙穿過去,精準地打爆了後排一個匪徒彆在腰上的手雷——【轟】的一聲悶響,車身從內部炸開,碎玻璃混著血肉濺在對麵的牆麵上,像幅猙獰的抽象畫。
直到第四輛suv在路口猛地刹車,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嘯刺得人耳膜疼。
車門幾乎是同時被踹開的,七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滾了出來,動作快得像訓練過的狼。
【信號斷了!是陷阱!】
帶頭的人吼著扯掉耳機,一腳踹飛旁邊的垃圾桶,【分兩組!一組跑,一組跟我進居民樓!】
雅各布在瞄準鏡裡看見他們分成兩撥:
三個衝向停在路邊的白色皮卡,車主是個提著菜籃的老太太,被其中一個匪徒粗暴地推倒在地,菜籃子滾出去,雞蛋摔在地上,黃澄澄的蛋液濺在匪徒的皮鞋上;
另外四個則衝向旁邊那棟居民樓,樓道門被他們用槍托砸得【咚咚】響,裡麵傳來住戶驚惶的尖叫。
【這群混蛋!要拿平民做人質嗎?】
埃裡希通過雅各布的共享視野也看到了瞄準鏡裡的一切。
【皮卡歸我】
雅各布說完,單手鬆開槍架,半機械的右腿在天台邊緣猛地一蹬,混凝土被踩出個淺坑。
他像顆出膛的炮彈,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風衣下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墜落時正好砸在皮卡的貨鬥裡——【哐當】一聲,貨鬥的鐵皮被砸得凹陷下去,彈簧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那個剛發動汽車的kov成員被震得回頭,還沒看清來人,就被雅各布攥住了後頸,半機械的手掌發力時,指節處的金屬板泛出冷光,【哢嚓】一聲捏碎了對方的頸椎。
另一個人舉著槍撲過來,雅各布側身躲過,機械臂肘擊在他肋骨上,能清晰地聽見骨頭斷裂的脆響,對方蜷在貨鬥裡咳著血,手裡的槍掉在地上,滑到老太太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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