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6年1月1日淩晨037,a市,法拉赫國際會議中心。
琉璃折射的月光在林欣肩甲上碎成星點,銀灰色外骨骼的液壓杆每伸縮一次,都帶著輕微的嗡鳴,混著踩碎玻璃的脆響,在空蕩的走廊裡敲出急促的節拍。
幾個月前南方雪裙擺掃過光潔大理石的畫麵突然撞進腦海——那時她與南方雪前來參加蔣小露的宴會,指尖還夾著香檳杯,聽著宴會廳裡小提琴的顫音,南方雪湊在她耳邊笑,說【這琉璃頂的月光,倒是跟你相像,乾淨,純粹】
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掐斷。
林欣側頭避開牆上釘著的半截斷裂步槍,納米作戰服的材質讓她能清晰感受到背後殘留的硝煙味。
方才在密室門口收起的「捯飭」還在腰間發燙,像某種提醒——溫柔早在焦黑的屍體旁燒儘了。
【距離水晶宴廳還有三個轉角】
耳麥裡浮生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kov的人正在聚集,已經聽到至少三十個火神泰坦的啟動聲】
林欣猛地加速,外骨骼的推進器在地麵擦出淺痕。走廊儘頭傳來模糊的喧嘩,像是有人在嗬斥,有人在檢查武器,那些聲音撞在琉璃穹頂下,透著一種暴風雨前的浮躁。
她掠過一扇破碎的落地窗時,瞥見玻璃倒影裡的自己——作戰服領口還沾著暗紅的血漬,臉頰有一道未乾的汗痕,和幾個月前那個穿燕尾服的身影判若兩人。
但目光裡的冷硬倒是沒變,隻是那時藏在笑意裡,現在明晃晃地露在眉梢。
【史蒂夫的信號距離這裡還有兩公裡】
浮生的聲音陡然繃緊,【他的動力裝甲功率開到最大了,三分鐘內必然抵達】
【明白了,我會儘快】
可突然,走廊拐角衝出三個持砍刀的kov士兵,刀鋒在月光下劃出刺眼的弧線。
林欣甚至沒放慢腳步,左臂外骨骼的關節處【哢嗒】彈出十厘米長的等離子小刀,橙紅色的刃麵映著她冷硬的側臉。
第一個士兵的砍刀剛劈到半空,手腕就被林欣反手扣住,等離子刀精準紮進他後頸的脊椎接口——動力外骨骼的神經接駁點暴露在外,高溫瞬間熔斷線路。
她沒鬆手,借著對方踉蹌的慣性側身旋身,刀刃順勢從第二人的心口穿透,同時左腳精準踹在第三人的膝蓋彎,迫使他仰頭的瞬間,小刀已經橫抹過他的頸動脈。
三具屍體轟然倒地時,林欣的指尖在裝甲控製麵板上一按,等離子刀縮回鞘內。
她甚至沒低頭看一眼,踩著碎玻璃的腳步始終保持著勻速,隻有作戰服肩部的液壓杆因剛才的旋身發出輕微的排氣聲。
前方走廊儘頭的平台上突然冒出十幾個身影,密集的槍聲瞬間撕裂空氣。
4a1步槍。
她沒有瞄準,而是借著門框的掩護橫向移動,槍口隨著步伐自然上揚——第一槍打斷最左側士兵的鎖骨,子彈穿透後卡在動力裝甲的胸腔鎖扣;
第二槍轟在正前方那人的咽喉,聲波震蕩震碎了無防護的頸部動脈;
剩下的子彈呈扇形潑灑出去,每一發都精準命中關節連接處或裝甲縫隙,慘叫聲此起彼伏。
換彈匣的瞬間,兩個士兵已經撲到近前,一人死死抱住她的腰,另一人伸手去抓她的槍。
林欣悶哼一聲被按在牆上,後背撞得生疼,她乾脆鬆手任由步槍落地,左臂屈肘狠狠砸在抱腰者的腰椎,趁著對方吃痛鬆勁的刹那,右手從他腋下穿出,食指中指並攏戳向另一人的太陽穴——那裡是戰術目鏡的視覺傳感器盲區。
傳感器爆裂的火花中,她反手鎖住第一個人的喉嚨,膝蓋頂住對方後心猛地向後折,頸椎斷裂的脆響混著第二人倒地的悶響同時響起。
林欣甩了甩發麻的手腕,從屍體腰間拽出一把軍用匕首,轉身時正撞見最後三個士兵舉著電擊棍衝來。
她不退反進,匕首在掌心轉了半圈,第一刀挑飛最前那人的手腕,第二刀從他肋下刺入直抵心臟,拔出時帶起的血珠濺在她的作戰服上,像未乾的墨點。
剩下兩人試圖左右包抄,林欣突然矮身滑鏟,匕首貼著地麵劃過,先切斷左側士兵的跟腱,起身時用外骨骼的肘部裝甲撞碎右側那人的鼻梁,趁著對方仰頭的瞬間,匕首已經從他下頜刺入顱腔。
最後那個單膝跪地的士兵剛要扣動電擊棍,林欣的靴子已經踩碎了他的手腕。
她沒再用刀,俯身捏住對方的下巴,借著外骨骼的助力猛地向左旋——頸椎錯位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格外清晰。
她直起身時,耳麥裡傳來浮生的感慨:
【真是好身手,看來「哭喪者」的手法沒有退步呢】
林欣用匕首挑開擋路的屍體,隨手將染血的匕首丟在地上,銀灰色的裝甲在月光下掠過,剛才的搏殺像是拂過肩頭的灰塵,隻有作戰服領口的呼吸調節器頻率快了半拍,證明她並非毫無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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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時,身後的平台上,十幾具屍體以各種扭曲的姿勢堆疊著,血漿在琉璃地麵上漫開,被月光照得像一灘凝固的琥珀。
【史蒂夫到了嗎?】
林欣抬手按了按耳麥,指尖觸到外骨骼的溫控麵板,冰冷的金屬讓神思更清明。
【沒呢,他似乎先去了密室】
浮生回答道。
【那太好了,在那裡,我還留了個驚喜給他】
最後一個轉角過後,水晶宴廳的雕花木門已在前方百米處,門縫裡泄出暖黃的燈光,隱約能聽見有人在喊【隊長怎麼還沒來】
她停下腳步,抬手拍了拍肩甲上的灰塵。
銀灰色外骨骼的光學迷彩在月光下泛起漣漪,像要融進走廊的陰影裡。
【三分鐘夠了】
她對著耳麥說,聲音裡聽不出情緒,隻有動力外骨骼蓄能時,那越來越響的嗡鳴。
……
史蒂夫的【雷神】動力裝甲在走廊地麵拖出沉重的悶響,反重力模塊的破損處還在滋滋冒著電火花——方才與狂風纏鬥時的裂痕貫穿了整個肩胛裝甲,卻不及此刻映入眼簾的景象更讓他脊背發涼。
密室入口那麵澆築了三層合金網的混凝土堡壘,此刻像被手術刀精準割開過的積木,碎塊堆在門口,露出後麵黑洞洞的廳堂。
他甚至能從碎塊的斷口看到扭曲的鋼筋,那是足以抵禦穿甲彈的防禦工事,如今卻像孩童捏碎的泥塊。
史蒂夫的靴底碾過地上的碎渣,金屬摩擦聲裡,他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臟撞在裝甲內壁的鈍響。
他沒看大廳裡那幾具無頭屍體——非戰鬥人員的製服還沾著未乾的血,顯然是被一刀梟首。
史蒂夫的目光直直釘在最裡間的門,動力裝甲的光學傳感器自動穿透陰影,鎖定了浴缸的位置。
推門的瞬間,牆上所有顯示屏的紅光驟然刺進眼底。
密密麻麻的防禦節點圖標全在閃爍:
【防禦權限移交完成】
【外部入侵警報解除】
【內部識彆係統鎖定】……
一行行猩紅的文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喉結滾動。
現在,「老布什」才是這裡的主人,kov卻成了被甕中捉鱉的入侵者。
浴缸的一角破了個不規則的洞,融化的冰水在地麵積成水窪,映著頭頂晃動的應急燈。
史蒂夫的步伐慢下來,動力裝甲的關節發出滯澀的摩擦聲,像是在抗拒走近。
他看見浴缸裡那具焦黑的軀體,皮膚縮成炭色的硬殼,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蜷著——那是高溫灼燒後的蜷曲,像被揉皺的紙人。
【丹黃……】
他的聲音從裝甲的揚聲器裡擠出來,帶著電流的雜音,像生鏽的鐵片在刮擦。
記憶突然湧上來:訓練時他總嫌棄史蒂夫這的那的,可每次史蒂夫下達命令他都會第一個執行;
上次行動後她塞給他的能量棒,包裝紙上還畫著歪歪扭扭的閃電;
還有那次在醫務室,她替他處理肩甲擦傷時,指尖劃過裝甲接縫處的溫度……
史蒂夫的機械臂抬起來,關節處的液壓杆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他想碰一碰她的臉,哪怕隻是焦黑的輪廓。金屬指尖剛觸到那片炭化的皮膚,一聲輕微的【哢嗒】——是保險栓彈開的脆響。
下一秒,浴缸底下猛地炸開白光。
數十枚手雷的連環爆炸掀翻了整個房間,氣浪撞在【雷神】裝甲的正麵,將史蒂夫狠狠推撞在牆上。
混凝土碎屑簌簌落下,硝煙混著焦糊的氣味灌滿了他的呼吸過濾器。
爆炸的餘波散去時,史蒂夫還保持著被衝擊的姿勢。
裝甲的正麵裝甲板上,沾著幾塊暗紅色的碎肉,還有一小片沒燒儘的布料——那是丹黃常穿的作戰服袖口,他認得上麵的熒光條紋。
浴缸的位置隻剩下一個焦黑的坑,連帶著那具焦屍,徹底化作了齏粉。
死寂在硝煙裡彌漫了三秒。
然後,裝甲的揚聲器裡突然爆發出笑聲。
不是悲傷的哽咽,不是憤怒的咆哮,是那種從喉嚨深處扯出來的、帶著金屬震顫的狂笑。
史蒂夫的機械臂猛地抬起,一拳砸在旁邊的顯示屏上,紅光炸裂成無數光點,濺在他沾滿屍塊的裝甲上。
他又笑又吼,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的齒輪:
【哈哈……哈哈哈哈!連最後一點念想都不給我留啊……「哭喪者」,你夠狠!你真狠啊!……哈哈哈哈……】
他俯身,機械爪狠狠攥住地上一塊還在冒煙的混凝土碎塊,指節處的液壓裝置因用力而發出過載的嘶鳴。
碎塊被捏成粉末,從指縫漏下去,混著那些焦黑的血肉。
笑聲還在繼續,越來越響,越來越癲狂,在空曠的密室裡撞出回聲,連帶著裝甲內部的溫控係統都開始報警——那是他胸腔劇烈起伏時,體溫突破警戒值的信號。
【好啊……真好……】
他猛地直起身,光學傳感器裡的紅光驟然變亮,映著裝甲板上那些黏連的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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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宴廳……是吧?】
狂笑突然戛然而止。
史蒂夫緩緩抬起沾滿血汙的機械臂,指尖在裝甲的武器控製麵板上劃過,【粒子炮充能】【近戰鋸啟動】的提示音接連響起。
他的聲音重新從揚聲器裡傳出,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麵,卻藏著能掀翻一切的暗流:
【我要你血債血償】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碾出來的,混著硝煙和血腥氣,在炸毀的密室裡盤旋不散。
……
爆炸的悶響從走廊儘頭傳來時,林欣的腳步恰好停在水晶宴廳的雕花門內。
銀灰色外骨骼的肩甲微微震動,她抬手按了按耳麥,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也不知道準備的驚喜有沒有把他炸死呢?】
她對著空曠的宴會廳低語,聲音輕得像飄落的雪,卻帶著淬冰的寒意。
轉身的瞬間,兩百多道槍口的寒光齊刷刷鎖定她——突擊步槍的金屬反光、重機槍的黝黑槍管、三十餘台火神級泰坦重立體肩甲上伸展出的12管加特林,炮口正吞吐著預熱的紅光。
林欣的目光掃過那些緊繃的臉,突然斂起周身的殺氣,換了副漫不經心的姿態。
【你們難道不知道,拿槍對著女孩子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嗎?】
她的聲音透過作戰服的拾音器傳出,清晰地落在每個人耳中,帶著點戲謔的尾音。
最前排的士兵喉結滾動,槍身抖得像風中的枯葉:
【你是誰?】
林欣忽然挺直脊背,作戰服的線條在暖光下勾勒出利落的弧度,竟真帶出幾分晚宴上的優雅。
她抬手拂過肩甲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笑意漫上眼角,卻沒抵達眼底:
【我?我是「哭喪者」呀】
頓了頓,她拖長了語調,每個字都像冰錐往人耳膜裡鑽:
【你們放心,我業務能力很好的——等你們死後,我會為你們哭喪的】
【「哭喪者」!】
驚呼聲像被點燃的火藥,瞬間在人群中炸開。有人猛地想起那封郵件裡的描述——
【無明顯弱點,戰術風格詭譎】
冷汗瞬間浸透了作戰服內襯。
【開火!】
嘶吼聲未落,彈幕已如暴雨傾盆。
200支突擊步槍的子彈織成密不透風的火網,重機槍的轟鳴震得水晶吊燈簌簌作響,泰坦重立體的加特林噴出猩紅色的彈道,子彈撞在地麵迸出的火花比廳內的燈光還要刺眼。
可林欣的身影卻像水中的倒影,在彈幕裡忽明忽滅。
每次閃現都精準地卡在彈道的縫隙裡,銀灰色裝甲劃過的弧線比子彈更快,優雅的站姿始終未變,仿佛這場火力傾瀉隻是無關緊要的背景。
【用rpg!】
有人嘶吼著扛起火箭筒。
下一秒,榴彈、手雷、泰坦肩扛式火箭彈像冰雹般砸向林欣站立的位置。
連續的爆炸掀翻了大理石地麵,煙塵裹著碎石騰空而起,將那片區域徹底吞沒。
硝煙散去時,原地隻剩下一個焦黑的大坑,裸露的鋼筋在煙霧中搖晃,像隻絕望的手。
士兵們喘著粗氣,槍口仍死死指著大坑——沒人敢放鬆。
就在這時,坑邊那道【林欣】的身影突然開始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