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信號不良的投影,輪廓邊緣泛起鋸齒狀的波紋,接著是手臂、軀乾、頭顱,一點點變得透明,最後【啪】地一聲,徹底消失在空氣裡。
【是……是投影?!】
有人失聲尖叫。
「造物」埃裡希的量子投影技術,無需設備便能憑空構建出逼真的影像與聲紋——他們剛才,竟對著一道影子傾瀉了所有火力。
恐慌還沒蔓延開,頭頂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碎裂聲。
巨大的琉璃天幕像被無形的巨錘砸中,從中心向四周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月光順著裂痕灌進來,照亮了天幕上鑲嵌的無數水晶碎片。
下一秒,整麵穹頂轟然坍塌!
億萬片琉璃與水晶化作流光溢彩的雨,折射著光,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墜落。
紅的、藍的、紫的、透明的碎片在空氣中劃過弧線,美得像一場盛大的葬禮。
而在這場琉璃雨的正中央,林欣的身影緩緩降落。
銀灰色外骨骼在碎光中泛著冷硬的光澤,她右手重新握住腰間的「捯飭」,刀身在琉璃折射的光線下亮得晃眼。
墜落的碎片擦過她的肩甲、臂彎,卻連一絲劃痕都沒留下。
她的目光掃過下方目瞪口呆的士兵與泰坦重立體,聲音透過墜落的琉璃雨傳來,清晰而冰冷:
【現在——該哭喪了】
碎成指甲蓋大小的水晶片裹著月光翻卷,紅的像淬了血的瑪瑙,藍的似凍住的深海,透明的則如被劈開的星子,每一片都在氣流裡旋轉、折射,把天幕漏下的光拆成千萬道細線。
有的碎片撞在泰坦重立體的合金裝甲上,彈起清脆的叮咚聲;
有的順著士兵的作戰服領口滑進去,留下冰涼的觸感;
更多的則在空中織成流動的光簾,仿佛整個宴會廳被裝進了萬花筒,連塵埃都染上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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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人早忘了開火。
最前排的士兵張著嘴,槍管無意識地垂向地麵,瞳孔裡晃著漫天流光,像是被拽進了一場不真實的幻夢——他們本該對著【哭喪者】扣動扳機,此刻卻僵在原地,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驚擾了這場墜落的盛宴。
泰坦重立體的光學鏡頭在琉璃雨裡頻繁對焦,傳感器指示燈忽明忽暗,金屬外殼上倒映的光斑像一群亂竄的螢火蟲,卻遲遲算不出這景象的威脅等級。
有個新兵甚至下意識伸出手,想接住一片飄到眼前的藍水晶,指尖剛要觸到,那碎片卻突然墜向地麵,在他靴邊摔成更細的齏粉。
沒人注意到,混在流光裡的還有十幾個不起眼的金屬小圓球。
它們比琉璃片更沉,墜得更快,保險栓的拉環早被氣流扯掉,引信在無聲燃燒。
就在琉璃雨最盛的瞬間,那些小圓球同時炸開。
不是火光,是純粹的白光。
閃光彈的爆鳴聲被琉璃墜落的脆響吞沒,可那驟然亮起的強光卻像活物,瞬間咬住了每一片水晶與琉璃。
紅的碎片把光染成刺目的殷紅,藍的則濾出冰一樣的慘白,透明碎片更是成了完美的棱鏡,將強光折射成扇形的光刃——千萬道強光順著碎片的軌跡墜落,織成一場垂直砸下的光雨。
【啊——!】
第一個慘叫來自離閃光彈最近的士兵。
他的瞳孔在零點一秒內縮成針尖,隨即爆出細密的血珠,視網膜被過載的光線燒出焦痕,視線裡隻剩一片永恒的白。
旁邊的泰坦重立體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肩甲上的光學傳感器冒著黑煙,屏幕瞬間跳成雪花——強化玻璃擋得住子彈,卻擋不住被琉璃無限放大的強光,內部元件像被扔進熔爐,瞬間熔斷。
光雨還在往下砸。
士兵們紛紛捂眼倒地,金屬頭盔被光燙得發熱;
泰坦重立體的關節開始亂顫,失去視覺引導的機械臂胡亂揮舞,有的甚至誤傷了同伴。
整個宴會廳成了光的煉獄,那些美麗的琉璃碎片此刻成了催命符,每一片都在反射著足以燒穿神經的強光,連空氣都被照得發白,仿佛下一秒就要燃起來。
而在這片光雨的正中央,林欣緩緩閉上了眼睛。
長睫毛在強光中投下淡淡的影,她仿佛完全沒聽見周圍的慘叫與警報,右手握住「捯飭」的刀柄,指腹摩挲過冰冷的防滑紋。銀灰色外骨骼的關節發出輕微的嗡鳴,像是在呼應她平穩的呼吸。
沒有預兆地,她拔刀了。
半空中的氣流還帶著琉璃碎片的涼意,林欣的聲音先於動作落下,像精密齒輪卡入卡槽的輕響:
【卡特姆效率,百分之八】
話音未散,她的身影在強光餘燼中微微一滯,銀灰色外骨骼的推進器噴出細弱的白汽。
下一秒,更冷的字句破開空氣:
【「我執皆斷」】
沒有預兆的,半空的身影仍保持著墜落的姿態,可周圍的光流裡突然綻開數道暗銀色的軌跡。
那不是實體,是刀光凝成的人形——本體的速度已突破視覺極限,殘影便成了具象的殺戮者。
第一道刀光分身貼著左側士兵的肩甲擦過,動作輕得像晚風拂過頸側。
它抬手時,「捯飭」的刃麵映著殘落的琉璃,在那名士兵茫然轉頭的瞬間,刀背已貼住他的咽喉。
沒有掙紮,沒有聲響,隻有一道極細的血線在皮膚下浮現,而分身已邁向下一個目標。
短短一息,整排士兵的頸側都多了同樣的血痕,刀光分身的軌跡在空氣中拉出淡紅色的弧,像用鮮血畫下的省略號。
更多的刀光分身從主影中溢出。
有的俯身穿過泰坦重立體的關節縫隙,刀刃順著裝甲接縫滑過,留下幾乎看不見的劃痕;
有的踩著墜落的琉璃碎片借力旋身,刀光掃過新兵顫抖的手腕,步槍應聲而斷時,他的頸動脈已被切開;
還有的貼著地麵滑行,刀刃掀起的氣流卷著血珠,在圓形宴廳的地麵畫出交錯的圓環——那是同時斬殺外圈士兵的軌跡。
十幾個刀光分身如同活物,在水晶宴廳裡織成移動的刀網。
它們的動作看似緩慢,仿佛在跳一支肅穆的舞,可當某個分身的刀收回時,身後那條活生生的人命已經變成了無聲的軀體。
泰坦重立體的光學傳感器早已燒毀,機械臂徒勞地揮舞,卻連刀光的影子都碰不到,裝甲表麵的劃痕越來越密,像被無數細刀同時切割的奶酪。
林欣的腳尖終於觸到地麵。
沒有濺起血花,甚至沒帶起一絲塵埃。
她站在宴廳中央,銀灰色裝甲在彌漫的血腥味裡泛著冷光,右手握著「捯飭」的刀柄,緩緩向上提拉。
沾在刃上的血珠順著凹槽滑落,滴在地麵時發出極輕的【嗒】聲,像在為這場屠殺計時。
刀身完全入鞘的刹那,【哢】的輕響在死寂中炸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重啟。
先是最前排的士兵,頸側的血線突然擴大,頭顱與軀乾無聲分離,滾落在地時才發出沉悶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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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是泰坦重立體,裝甲表麵的劃痕同時裂開,液壓油混著內部元件的碎片噴湧而出,龐大的軀體轟然坍塌,金屬關節的斷裂聲震得地麵發顫。
更多的軀體開始崩裂——手臂從肩窩處脫落,軀乾被切成均勻的塊,甚至有士兵在倒下的瞬間,身體已裂成數十片血淋漓的碎塊。
200多具軀體的血液同時噴向空中,像突然升起的血紅色噴泉。
溫熱的液體在空中交織、墜落,很快在地麵積成淺淺的池沼,淹沒了散落的琉璃碎片。
月光從破損的天幕漏下,穿過血霧照在碎片上,紅的更豔,藍的更沉,透明的則映出細碎的血光,整座宴廳成了一片跳動著血色光斑的海。
林欣站在血池中央,銀灰色的裝甲已被染成暗褐。
她垂著眼,長睫毛上沾著細小的血珠,下一秒,兩行暗紅的血淚突然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砸進腳下的血水裡,漾開極淡的漣漪。
她沒有哭,隻是任由血淚往下淌,像某種機械過載後的漏液。
周圍是坍塌的泰坦重立體、堆疊的屍塊、漫過腳踝的血池,而她站在這一切的中央,像一尊被血浸透的、沒有表情的雕像。
風是從破損的天幕缺口鑽進來的,帶著夜露的涼,混著血池裡未散的腥甜,還有琉璃碎片的冷意。
它掠過血麵時掀起細碎的漣漪,卷著幾片染血的水晶渣,慢悠悠地纏上林欣的發梢。
她那頭及腰的黑發被風托著揚起,像潑墨的綢帶在半空舒展。
幾縷發絲掃過她沾著血淚的臉頰,帶著未乾的血珠輕輕顫動,有那麼一兩片細小的琉璃碎片嵌在發間,被月光照得折射出細碎的虹光,像是從血海裡撈起的星子。
左手仍按在【捯飭】的刀鞘上,銀灰色的外骨骼指節微微用力,將鞘身按得貼緊腰側。
右手則虛虛搭在背後的劍柄上——那柄方才殺了兩百多條性命的劍,此刻被作戰服的披風掩著,隻露出一截劍柄,被她的指尖輕輕摩挲著,仿佛在感受木頭紋理裡滲進的血腥氣。
她站在血池中央,衣擺被風掀起一角,露出作戰服下收緊的腰線。
銀灰色裝甲上的血汙在風裡泛著暗光,與揚起的黑發、白皙手腕上未褪的紅痕形成刺目的對比。
天幕漏下的月光斜斜落在她肩頭,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血水裡,隨漣漪輕輕晃。
沒有動作,沒有聲音,隻有風拂過發絲的輕響,和血池裡偶爾泛起的氣泡破裂聲。
她就那樣站著,像一幅被血與光浸透的畫——冷硬的裝甲是骨,揚起的黑發是魂,而那雙垂著的眼,藏著剛飲過血的靜,和不知歸處的空。
突然,一聲掌聲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掌聲從宴廳入口傳來,一下,又一下,慢得像敲在棺材板上的鈍響。
每一聲都裹著「雷神」動力裝甲的金屬震顫,在空曠的血池上方蕩開,驚得血水裡的琉璃碎片輕輕跳了跳。
史蒂夫站在台階頂端,裝甲肩甲的破洞還在滋滋冒電,正麵糊著的焦黑血肉被風吹得半乾,像塊醜陋的補丁。
他的機械臂抬著,金屬指節緩慢碰撞,發出【哢、哢】的脆響,光學傳感器裡的紅光死死釘在林欣身上,那光芒比剛才的閃光彈更灼人。
【漂亮】
他開口時,揚聲器的雜音混著冷笑,像生鏽的鋸子在磨鐵板,【兩百三十七個士兵,三十五台泰坦,一刀解決——「哭喪者」的名聲,果然不是吹的】
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階,每級台階都被「雷神」的重量壓得咯吱響,靴底碾過未乾的血跡,留下深色的腳印。
【比起你,我還是差遠了】
他頓在第三級台階上,機械爪突然攥緊,指節處的液壓杆發出過載的嘶鳴:
【畢竟我隻是個組織的失敗者,隻會炸樓,像個小賊一樣偷偷摸摸的收集一些情報,哪像你,殺人都能殺得這麼……藝術】
林欣的指尖在劍柄上微微用力,風吹亂的黑發落回肩頭,遮住了眼角的血淚,隻露出下頜緊繃的線條。
【炸樓?】
她笑了,聲音裡淬著冰,【史蒂夫,你那哪叫炸樓?6月28號,虞氏集團頂樓的玻璃幕牆碎的時候,我數過——三百七十二片,每一片都映著虞安嫻的校服裙】
她抬眼,目光穿透彌漫的血腥味,直刺史蒂夫的光學傳感器:
【你說巧不巧?我那天剛好要去看望她,結果呢?你的炸彈把整棟樓的鋼筋都炸成了麻花,施救隊在廢墟裡扒了三天,隻找到一名被燒成焦炭的孩童】
史蒂夫的機械臂猛地砸在旁邊的扶手上,大理石碎屑濺進血池,激起細小的水花。
【所以你就毀了kov在龍國的所有部署?】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裝甲的散熱口噴出白汽。
【就因為一個小丫頭,你讓我們在龍國苦心經營了十幾年的基本盤全部被毀了,這幾個月我們隻能像一頭縮頭烏龜一樣待在那該死的密室裡!】
【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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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緩緩拔出背後的劍,劍鞘落地時濺起一片血花,【她是我養的孩子】
劍身在月光下亮了亮,映出她眼底翻湧的紅,【你殺死她的那天,就該想到——kov的計劃,從那時起就隻能是廢墟】
她向前走了兩步,血水深淺不一地漫過靴底,發出黏膩的聲響。
【在我發現了你們的存在時,我本可以直接衝進會議中心把你們全殺了,但我沒這麼做。
因為我知道把你們全殺了之後,總會有漏網之魚,所以我忍了!我忍了6個月!從盛夏到寒冬,我足足忍了6個月!!我就是要讓你體會,什麼叫一無所有!!!】
史蒂夫突然大笑起來,笑聲比剛才在密室裡更癲狂,「雷神」裝甲的金屬外殼都在共振。
【一無所有?】
他猛地跳下最後三級台階,沉重的落地讓血池掀起波浪。
【你殺了丹黃!連她最後一點骨頭都沒給我留下!】
他的機械臂抬起,粒子炮的炮口開始充能,紅光在血霧裡跳動。
【你以為你贏了?「哭喪者」,今天這裡就是你的墳墓——我會把你的骨頭磨成粉,撒進這血池裡,讓你跟這些雜碎作伴!】
林欣的劍抬到胸前,劍尖垂著一滴血珠,遲遲不落下。
風吹得她的衣擺獵獵作響,黑發在臉側翻飛,露出那雙流著血淚的眼。
【墳墓?】
她輕聲說,聲音裡突然沒了怒意,隻剩下一片死寂的冷。
【史蒂夫,6月28號之後,我早就住在墳墓裡了】
她的左手從刀鞘上移開,按在劍柄上,銀灰色外骨骼的關節發出連貫的嗡鳴——那是蓄勢待發的聲音。
【今天,隻是請你進來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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