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個職場新人還評價上我了……”
“要吵明天再吵。”諸伏景光在濃重的咖啡氣味裡幽幽抬頭,“今天晚上不整理完的話,唐澤明天早上恐怕又會殺出去了。”
雖然唐澤在這方麵做的不賴,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儘量少讓唐澤接觸那些事情比較好。
他不知道唐澤在應付這些事情時那種奇特的遊刃有餘是從何而來,不過不管怎麼想,讓一個孩子如此熟練地扮演黑幫的角色都不是件好事,何況唐澤的情緒確實出現了不同尋常的波動。
還是儘可能降低這種風險好了。
鬆田陣平眉毛一跳:“唐澤還在這呢,你當著他的麵這麼說……”
他一邊說話,一邊朝唐澤的方向看過去,後麵的話卻越說越小聲。
其他還在忙碌著的成員們看見他話沒了音,也朝唐澤的方向看了過去。
懷裡抱著一打牛皮紙檔案袋的唐澤原本是在負責對每個人的檔案進行歸納總結,排列優先級的——這個工作也隻有已經在這些渠道方麵廝混了很久的唐澤能勝任——卻不知道他在什麼時候已經靠在椅背上,悄悄睡過去了。
鬨哄哄的作戰室漸漸安靜了下來。
“啪嗒。”
圓珠筆從唐澤垂下的手中滑落了下去,落進地上散亂的紙張裡,砸出一聲悶響。
默默凝視著這邊的幾個人像是被這個聲音喚醒了似的,恢複了動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用輕微的氣聲交談起來。
“這才淩晨2點多就睡著了嗎?他這種時候不都整宿整宿不睡覺的嗎……”
“你這話說的,我終於有我們是非法組織的實感了。這算不算壓榨未成年?”
“哈,這算被未成年壓榨,他熬夜的時候我們就不熬了嗎?不過他可能是太累了吧。最近一直在連軸轉。”
“也有可能是情緒方麵的原因。心情波動太大也是很耗神的。”
“真少見……”
幾個人輕手輕腳地靠了過去,確認唐澤真的是睡著了,才小聲交頭接耳了一會兒,伸出了手。
唐澤整個人蜷縮在扶手椅裡,姿勢有些彆扭。
他們一邊觀察著唐澤的狀態,一邊小心翼翼地托住了唐澤的四肢和脖頸,保持著平穩的動作,把唐澤從椅子上小心地抬了起來。
“這樣都沒醒,是真的累了吧。”
“或許是吧,不過他最近作息是挺糟糕的,明天找誌保給他拿點藥好了。”
“檔案整理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那個愛爾蘭說不定已經都解決掉了。讓他睡吧。”
單靠一個人想要不驚動地抬走一個接近成年男性的少年人還是有點難度的,幸虧在唐澤的努力下,怪盜團已經完全不缺少力量充足的成年人了。
幾個人托住唐澤的身體,宮野明美小心地將文件袋從唐澤的臂彎裡抽出來,一群人保持著這個奇怪的姿勢把唐澤慢慢抬回了臥室裡。
雖然唐澤大部分時候都選擇住在咖啡館,回據點過夜的次數很少,但他在這裡也是有自己的房間的,隻是擺放的東西不多,稍微有些缺乏生活氣息。
“看他這個人畜無害的樣子,真看不出來是個這麼有危害性的家夥。”
“真的嗎?我覺得他的臉不笑的時候還是挺有攻擊性的……”
“可是他什麼時候都在笑啊,連這會兒都是。”
“哈,我看這家夥是包袱太重……”
“噓……彆吵到他了……”
宮野明美豎起食指警告完,伸手整理了一下唐澤滑到臉上的發絲,又動作輕柔整理了一下唐澤身上的被子,將他嚴嚴實實蓋好。
不怪他們會對唐澤的狀態感到驚奇,這個很難將壓力宣之於口的家夥實在是太習慣也太擅長扮演一個可靠的隊長角色了,看見他會在嘈雜的作戰室裡毫無防備地入睡,實在是太少見了。
再次確認過唐澤的呼吸依舊綿長安靜,幾個人才邊小聲說話,一邊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真難得看見他這個樣子。話說我能拍照嗎?”
“彆鬨了鬆田,讓他好好睡吧,他最近幾天一直在到處跑……”
隨著臥室的門緩緩合攏,門把手以一種謹慎的速度慢慢轉動,緩速地徹底閉合,他們的聲音徹底消失了。
直到整個房間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和寂靜,躺在床上的唐澤才睜開了眼睛。
他們猜得沒錯,唐澤確實不會如此,怎麼說,算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他是看檔案整理的差不多了,猛地想起了白天的問題,臨時起意,兩眼一閉,就去酒吧裡拷打裡昂去了,這一幕落在隊友們眼中,就好像是他累睡著過去了似的。
因為習慣使然,他上輩子睡覺很淺,一點點輕微的動靜都足以將他驚醒。
這輩子也是一樣,或許是為了保留這部分特性,他的天鵝絨房間也出現了這樣的設計,任何外界的響動都會變成酒吧的迎賓鈴聲,提醒唐澤及時醒來,確認周圍環境安全。
幾乎是在幾個人的手碰到他的一瞬間,他的意識就已經被裡昂從酒吧裡推了出來。
不過這個時候突然睜眼反而會有些尷尬,他也就聽之任之了。
“真的被當成孩子照顧了啊。”唐澤搖了搖頭,卻也沒有起床的意思。
我,就是我自己努力的證明嗎……?
他拽了拽被角,保持著嘴角的微笑,就著被側放在床上的姿勢,重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