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離開據點的時候,送他出來的人變成了他的三位同期。
剛剛看見了那麼不科學的蛋,又討論了關於唐澤的問題,他們幾個現在想要交流一下情有可原,大家都沒多餘問一句的。
“唐澤的心防,比我以為的還要重。”鬆田陣平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一邊向外走,一邊含糊地說道,“我都還沒仔細問過你呢,那個組織,對他到底都做了什麼?”
鬆田陣平的問題,一向是直切根本的。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的目光也一下子挪了過去。
這種事情,唐澤不可能主動說,當時的星川輝、宮野明美和宮野誌保都是行動受限的人,對這些情報的掌握也不會太多。
諸伏景光曾經和組織的聯係倒是很深,隻是比起唐澤,他更多接觸過的還是唐澤的父親唐澤一川,並且也沒發生過直接聯係,因為蘇格蘭更多扮演的是狙擊手角色。
關於唐澤和組織的糾葛,他又是怎麼在組織的監視中活到了來東京的時候,知道的最清楚的隻有一直在組織裡呆著的安室透了。
“先前他對那個組織有所忌憚,但從來沒有說過這種喪氣話,你是沒看見他剛醒過來那個樣子。”鬆田陣平搖了搖頭,“就差把‘都是我的錯’寫在臉上了。”
唐澤究竟在想什麼,鬆田陣平不知道,可他知道,平白無故的沒人會把錯歸咎在一個還沒成年的少年人身上。
唐澤會這麼想,一定是他真的從父母的研究,以及組織的行為裡得到的反饋。
“……呼,他來東京之前的事,我也隻清楚近兩年的情況。”安室透緩緩搖頭,“你知道的,景……”
“嗯,波本這幾年的主要活動區域,都不在日本。”諸伏景光點了點頭。
組織對他們這種後加入的代號成員當然是有所防備的。
即便不防範臥底,在這種大型組織裡,還是犯罪組織,會發生結黨營私的情況幾乎是絕對的。
所以他也好,零也好,因為都屬於在日本地區招募到的新成員,反而會被有意派發一些境外的任務,避免他們長時間地停留在某個地方。
因為一旦停留在某個地方,事情很容易演變成如今唐澤和安室透共同策劃的劇本,米花地下皇帝波本什麼的……
“從8年前,組織因為唐澤的痊愈,開始重視唐澤夫婦的研究方向以後,唐澤沒有變成組織的實驗對象,沒有死在他們手中,唯一的原因就是唐澤夫婦的庇護。”安室透簡明扼要地概括道,“唐澤夫婦要求組織必須確保唐澤安全長大。”
“就等於說,他在那個組織的監控下一個人長大了啊。”鬆田陣平摸了摸下巴,“然後他父母去世了,他也出事了?”
“嗯。”
“所以,沒有了唐澤夫婦的阻攔,他們終於能在唐澤身上做實驗了。”萩原研二歪了歪頭,猜測道,“那他們會把唐澤再放出來,是因為實驗不成功嗎?”
“具體的原因,要問執行者了。不過,實驗不順利是肯定的。唐澤夫婦是研究的核心,沒有了他們,唐澤又頑強地做出了對抗,組織大概率沒有在唐澤身上得到什麼成果……”安室透說到這裡,皺起眉思索起來。
當初的他處理這些信息的時候,心情隻有純粹的不忿和同情。
唐澤是個隻有18歲的高中生,而且人生的前十年因為病情渾渾噩噩,並沒有真的感知過這個世界,他身上的坎坷遭遇無疑是可悲可歎的。
但現在,結合joker就是唐澤,組織卻對此一無所知這個信息……
“唐澤,是在那兩個月的實驗裡,看見了什麼嗎?”
四個人表情各異地思考了一會兒,都沒再說話。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據點的門口。
“……不過,話說回來,說到班長的事情。”暫時想不出答案,萩原研二搖了搖頭,放棄繼續深究那個問題,“雖然唐澤說進度已經很快了,但我覺得還可以再做一些調查。我們之前以為隻會有班長,所以對他的女友,我覺得我們的調查還有些不足。你那邊有更多資料嗎?”
提到這個問題,幾個人的思緒都短暫從複雜詭譎的陰謀中抽離了出來。
“確實,最近唐澤挺努力了,還是沒動靜,說不定是這個原因。”
“沒辦法,我們也沒想到……前期調查隻做了班長的部分。”
“班長的父親母親倒是都挺好找的。我說我是他以前的同事,就要到了他們的地址。”
“誒,你不會是用真田明彥的那個證件……”
“對啊……我們又沒多少警察相關的身份,總不能讓鬆田用那個足立透的證吧……”
安室透聽他們三個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臉上原本嚴肅的表情情不自禁和緩了下來。
哪怕他們已經回來了,已經重新站在自己麵前,他其實一直都沒有很真實的感覺。
死亡是真實的,犧牲是真實的,那種缺失和分離如此明確,而他們因為特殊的身份和存在,又不可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讓各自的生活重新回歸正軌。
過著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彆的日常時,偶爾,安室透也會產生微妙的遲疑。
心之怪盜、認知訶學、複活後的重生……
這一切是真實的嗎?又或者隻是自己的大腦為了進一步自我療愈,而擅自產生的妄想?
現在,聽著他們熱熱鬨鬨地聊著天,態度尋常地交流著手上的任務,抱怨或者玩笑著,他突然有一種心臟落到了實處的安定感。
“關於娜塔莉小姐的資料,我確實有一部分。不過,這種事不是找她的親屬直接聊最合適嗎?”
三個討論中的人齊齊一愣,轉過頭來。
“我們倒是也想過這麼乾。可是,娜塔莉·來間小姐的父母,不是在她自殺後前去認領遺體的路上,出了車禍身亡了嗎……”鬆田陣平說到這,咬了一下香煙的過濾嘴。
安室透也愣了一下:“這應該是公安對外的說法。一年多前,也就是唐澤來東京前的四個多月,我為了完成任務回到東京,去咖啡館應聘。然後,因此恰巧知道了班長的情況……”
他的活動範圍之前確實比較廣,經常為了任務滿世界的飛。
這對組織的代號成員而言是家常便飯,對一個在日本真實生活過20多年的臥底,更是個好的選擇,能最大程度地規避開過往的生活痕跡,減少暴露的風險。
可一年前,波本的行動軌跡稍微出了一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