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警視廳遇到了組織的什麼人,又或者,是在防備詹姆斯的探聽……
心裡想了許多的朱蒂隻是更深地垂下了頭,讓自己金色的短發滑落下來,遮住鏡片後眼睛裡閃爍著的冷芒。
不論怎樣,她不相信赤井秀一是會被輕易戰勝的人。
就算水無憐奈真的執行出了差錯,赤井秀一都不會坐以待斃。
他的離開,可能是FBI內部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又或者他存在更多顧慮,多到甚至不能輕易和她說明,需要預防一切泄密的可能性。
要麼他真的死去了,要麼,他成為比六年前的諸星大,更加“深度”的身份……
而在搞清楚赤井秀一到底發生了什麼之前,她必須要替他,守好所有需要保護的東西。
後座上的詹姆斯,還在討論著赤井秀一死亡的意義。
“不過這樣一來,就等於在組織裡打入了一個楔子。一個永遠不會脫落,牢不可破的鋼楔。現在開始,再也沒有人會懷疑水無憐奈的身份了。”
“啪!”
朱蒂抬起手,抓緊了方向盤,製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我明白,這些,我都明白。我更明白,秀一他一定是做好了準備,才會以身犯險的。”朱蒂垂下頭,顫抖著,慢慢將自己的額頭抵在方向盤上,“但是,這個代價,這個代價也……太慘痛了一點……秀一、秀……”
她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眼淚順著臉頰不斷滑落,哽咽的聲音漸漸變大,變作了嗚嗚咽咽的哭聲。
警視廳外,一輛黑色的轎車駛過。
坐在後排,對著鏡子慢慢悠悠補著妝的貝爾摩德若有所感,朝著那邊的方向轉過頭。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以及綠化帶和花壇,其實並不能將那邊的景象看的多麼分明,隻能透過一點穿過擋風玻璃的光,看見一顆金發的腦袋,無力地埋在方向盤當中。
猜出了什麼的貝爾摩德抿嘴一笑,重新看向鏡子,抿了抿嘴,將清晰分明的外唇線摩擦得模糊了一些,仿佛那種深重的血紅是從皮膚與唇角延伸而出的一般。
“你也覺得赤井秀一已經死了?”看向駕駛座上的人,貝爾摩德懶懶散散地問
執行完一天的任務,將水無憐奈交給琴酒安排,沒有了目標的貝爾摩德,當然清閒了下來。
當聽見琴酒要把後麵的收尾工作甩給庫梅爾的時候,確實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她,就這樣跟了過來,讓庫梅爾給自己當了一把司機。
“死了吧。”唐澤用一種平板的聲線,平淡地陳述道,“彆的不論,哪怕體力上確實打不過赤井秀一,被他俘虜,基爾的槍法還是過得去的。那種情況下,活的下來也是個廢人了。”
“他們那邊指紋核對出結果了?”貝爾摩德挑了挑眉毛。
她這話問的十分客氣,但在內心深處,她對庫梅爾的所謂調查結論另有想法。
庫梅爾接近了朱蒂,並且借助朱蒂需要幫助的機會探聽赤井秀一的生死不奇怪,可他全程絕口不提coolguy就很怪異了。
琴酒或許不清楚,但任務就是追蹤赤井秀一的車輛,並且發現了端倪的她很清楚。
赤井秀一死亡的現場,有一個絕對的漏洞,那就是琴酒沒有發現任何和coolguy有關的痕跡。
要不然,就是coolguy真的沒有被牽扯進去,要不然,就是那小子有什麼更深的計劃。
她相信,庫梅爾一定是意識到了什麼的,隻是或許出於和她相似的目的,保持了口徑統一的沉默。
“嗯,認定同一。估計是找的赤井秀一平時的什麼日用品對比的。我想琴酒終於不用拿這個借口,來來回回找麻煩了。”唐澤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
“這樣啊。”貝爾摩德點了點頭,慢慢將口紅收回去,合上鏡子,“那庫拉索呢?你也確認過了嗎?”
“還沒有。”親手將庫拉索運走的唐澤睜眼說著瞎話,“我估摸著也是活不了,但隻要沒像赤井秀一那樣找到屍體,那麼一切就都還有可能。”
“哦?你對她的評價很高啊,我記得你不認識庫拉索。”貝爾摩德偏了偏頭。
“不認識,但我想能被朗姆扔出來執行那麼關鍵的任務,總不能是個庸碌之輩。還是要對她有點‘信心’。”
用詞非常友善,但光是聽他描述的內容,貝爾摩德都感受到了一種掩蓋不住的殺意。
想到了庫梅爾在關於普拉米亞的任務上做出的表現,貝爾摩德扯了下嘴角。
如今的庫梅爾對組織如何判斷,隨著他漸漸成長,城府日深,已經不是那麼容易看透了。
但從朗姆身上察覺到了威脅的他,儼然已經進入了另一種狀態裡,庫拉索這個朗姆的忠實心腹,自然而然被他劃分進了需要戒備和警惕,能弄死最好的範疇。
這種戰鬥意誌,或許也是庫梅爾能做到他們都做不到的事的原因之一吧。
“那我就給你加油了,共犯君。我也不是很喜歡那個女人。”知道謹慎的庫梅爾肯定注意過周圍的設備,貝爾摩德沒有給自己的言語做任何粉飾。
“你和她有過齟齬?”唐澤瞥了後視鏡一眼。
夜色下的貝爾摩德,一頭蓬鬆卷曲的金發在後座上披散開一片,借著街燈照進車裡的光,隻能看見她上翹的血紅色的嘴唇。
“我差一點,差一點就能處決掉她了。”貝爾摩德將手交迭在膝頭,“真可惜。”
“你們兩個仇有這麼大?”
“不,那不是仇恨的問題。隻看了她一眼,我就知道,如果我當時不能找個理由殺了她,她隻會是個比我更加可悲的棋子和木偶。我幾乎立刻,就想要弄死她。”貝爾摩德笑了笑。
“死在一無所知的時候,總比陷入悲慘的境地要好一點?”唐澤猜測著問。
“你就當做我假仁假義好了。”貝爾摩德並未否認,“那頭金燦燦的,白金色的頭發,還有那雙眼睛,那種表情……”
“我都不知道,所謂的被實驗者還有這種感應在。”唐澤實話實講道。
星川輝的特殊是認識之後,他自己問並察覺出來的,貝爾摩德和庫拉索,這完全來自超遊的信息,他從一開始就判定她們不是普通人。
可要說貝爾摩德怎麼發現的……
“唐澤夫婦是怎麼一眼相中的赤井秀一,我就是如何一眼認出的她。庫拉索是個絕佳的‘載體’。要是沒讓她落進朗姆的手裡,該有多好。”
坐在車後座的貝爾摩德長長的、不知道是感慨還是惡意的,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