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黑暗熾熱的大氣壓力，像成千上萬把熱熔的刀刃刺入蕭瑟的肉體；重力則逐個碾碎他的細胞，直到痛覺神經徹底停止傳遞信號。
蕭瑟的全身已經麻木。
與他核心相撞的能量波，在衝擊瞬間會遭到同等力度的反衝——因為他將所有能量都彙聚在了一點。
沈青雲也處於類似的狀態，兩人仍保持著連接，以驚人的速度向後飛射。
大量靈魂盔甲在他們身上碎裂，一片片落在腳下。
他們被送到金字塔裂縫的正上方，蕭瑟的以太感官清晰地“看”到：那些兩人辛苦收集的盔甲碎片，正墜入比視線更深遠的黑暗裡。
密集的腐化能量再次蔓延蕭瑟全身，試圖重新控製他的四肢；就在這時，惡魔的話語卻在他腦海中回蕩不休。
“你殺了我僅有的兩個有意思的守衛，現在還想逃？下界的資源眼看就要耗儘了……我想想，過去幾千年裡，好像還沒見過新的貴族出現呢。”
惡魔身形一閃，出現在巨大裂縫另一側，擋在了兩人的飛行軌跡上。
沈青雲的周身也泛起了藍色光芒，可他們都沒有足夠的力量及時改變方向。
蕭瑟隻能更快地翻閱記憶，試圖從那兩位高階貴族的生平裡，找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惡魔鬆開手中的匕首，飄向堆放武器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長長的青綠色彎刀。它的核心閃爍著天體能量的亮白色光芒，外緣卻幾乎完全由神線構成。
一段記憶突然像白光般在蕭瑟腦海中浮現。
曾有一天，那兩位守衛在這座塔上待命，一個速度與力量都遠超常類的貴族惡魔向他們發起挑戰。它沒有正麵進攻，而是飛上天際，使用了一種類似回旋鏢的遠程靈魂武器。
那兩位守衛隻用了幾分鐘就解決了惡魔，不過他們確實追著對方飛到了相當高的空中。
高空之上，一道微弱的白光重新映入蕭瑟的眼簾。
從他回憶起這段畫麵的那一刻起，眼前的景象就越發與之重合。
這畫麵不僅來自那個惡魔，更來自他此前斬殺的數萬惡魔的殘碎意識——每次有惡魔騎著龍飛向高空，試圖逃離峽穀的噩夢時，它們幾乎都見過同樣的白光。
此前隨機翻看這些記憶時，它們不過是雜亂無章的天體能量讀數；可現在，當所有畫麵在蕭瑟腦海中對齊，竟呈現出了他能識彆的形狀。
那像是太空中一道長長的白色裂隙……
當足夠多的腐化能量被調動起來，讓蕭瑟得以行動的瞬間，他猛地抬頭；沈青雲也立刻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所向。
兩人將全部力量彙聚到雙腳，試圖向上改變方向，可一切都太晚了。
惡魔手中那柄彎曲的刀刃，已朝他們劈來。
他們本可以再次收縮防禦，或許還能活下來；可那樣一來，他們隻會再次被擊退，再也沒有力氣嘗試其他辦法。
沈青雲察覺到了蕭瑟的決心——見他沒有防守，她也立刻跟上了他的節奏。
她從腳底爆發的冰力，比蕭瑟勉強召喚出的腐化能量更強勁；畢竟蕭瑟正消耗大量冰能來擴大感知範圍。
就在他們被向上衝起的瞬間，那柄青白色的鋒利彎刀撞上了蕭瑟揮劍的手臂，毫無阻礙地將其斬斷。
蕭瑟手臂最後的觸感，是自己緊握紅色劍刃，將它收回靈魂之中。
他的整條左臂，連同上麵殘存的盔甲，一同從兩人身下墜落，掉進了黑暗的裂縫裡。
蕭瑟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上方的目標上，隻有惡魔的笑聲在腦海中回蕩——它顯然被他們這一手給逗樂了。
“哦，你可真沒趣……在我看到你的劍真正蘇醒之前，就先把它收起來了。不過沒關係，反正等你死了，我有的是時間挖掘你的靈魂……不急這一時。”
惡魔收起彎刀，又抓起一柄深黑色的巨斧。
惡魔身形一閃，再次出現在他們眼前……
可它沒有再次發起攻擊，隻是饒有興致地揮了揮手中的巨斧。它緩緩從地麵躍起，跟上了他們的速度，與他們保持同步在空中飛行。那雙深紫色的眼睛先盯著他們的腿，隨後又抬頭望向他們正飛往的黑暗深處。
“你們怎麼會知道這裡的？……自從你們登上第一個神器基座，我就一直在盯著你們倆，可你們從來沒飛到過這麼高的地方。”
它低頭看向他們時，目光直直地鎖定在蕭瑟身上。
“你知道……但她不知道。是誰告訴你的？哦——難怪我覺得你的光環眼熟。難道是那條仙龍乾的？那個墮落者？你知道嗎，當年這峽穀還很有意思的時候，我殺過他多少手下？”
惡魔大笑起來，蕭瑟聽完它的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個控製欲極強的家夥，從來不會在沒把握的情況下去任何地方。你們的靈魂紐帶太稀薄，又扭曲糾纏，不可能全是他促成的……但你肯定見過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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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緊緊盯著蕭瑟，隨後又漫不經心地看了看手中的巨斧，目光再落回他們的腿上——他們正奮力在空中向上攀升。每過一秒，他們就向上攀升了將近一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