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亥年,在李自成的倡議下,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起義軍一起為大明崇禎皇帝修祖墳。
己巳年,皇太極奮力一搏,以“反明複清”為口號,率領大軍衝破山海關。
清軍兵逼北京的關鍵時刻,袁崇煥在北京菜市口複活了,將清軍攆出山海關。】
大明,崇禎八年。
“祖陵……”
崇禎帝默然,在天幕出現之前,自己就知曉亂兵快逼進鳳陽了,但當時自己……
當起義軍逼近河南之時,兵部尚書呂維祺上奏崇禎皇帝,叛軍可能攻打鳳陽,請求早作準備。
但崇禎帝隻是發了一道敕令,命令鳳陽巡撫楊一鵬在關鍵地點駐軍防守。
“現在下詔,恐怕是來不及了……”
“皇爺,他們若是挖了祖陵,將來再無回旋餘地。”
皇帝的祖陵都被挖了,難道還能赦免他們嗎?
“挖就挖吧,朕原諒他們。”
聞言,王承恩和伺候的宮人們都愣在原地。
崇禎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奇怪,原本的曆史線上他就選擇了原諒,那時是因為內憂外患,打不過,隻有選擇原諒。
而現在還是因為打不過,至少在崇禎心裡是打不過的,甚至還考慮招安眾人,一起去打女真。
鳳陽。
“你派人守著皇陵是什麼意思?”
“是要自己獨享?”
盜皇陵充軍資,自古以來都是常事,亂匪會做,正規軍也會做。
手下人彙報說張獻忠派人將明祖陵守住,並且不允許任何進入,嘴裡還義正言辭的說是為了保護前朝祖陵。
李自成的第一反應是:特麼的,你有這麼好心?黃虎肯定是想獨吞,以為將太監宮女送給我,我就會吃這個啞巴虧嗎?
麵對李自成的質問,張獻忠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額將來是要做皇帝,你聽說過哪朝哪代的開國皇帝,挖過前朝的祖墳?”
“額,曹操除外,即便是曹操,也隻是挖了帝陵,可沒挖過劉邦的祖墳。”
“???”
李自成右手放在腰間,緊緊握住刀把。
“欺人太甚,就你?當皇帝?”
“你想要金銀財寶,大家可以商量,但你拿這個理由來騙額,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將軍……”李定國想起李自成手下人對他的稱呼,頓了頓,換了個稱呼,解釋道:“闖王,義父沒有騙你。”
“我們不會盜取皇陵。”
“您若是覺得虧了,可以報個數,我們用士兵、兵器,乃至糧食補償您。”
“但皇陵不可以盜!”
李自成質問道:“我若是非要進去呢?”
“那就比比誰的刀更硬!”
聞言,李自成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少年郎,見他相貌英俊、身材奇偉,頗有陽剛之氣。
若是將這身盔甲,換成儒袍……不,不用換,即便是穿著盔甲,亦能感覺此人文武雙全。
“你便是他的第四個義子,李定國?”
既然是義子,自然應該姓張,但李定國卻沒有反駁李自成言語中的錯誤,點了點頭。
李自成想起趙希孟曾和自己講過的曆史,大笑道:“你要當柴榮?”
“可額看黃虎也不像郭威,黃虎也不是隻有你一個義子!”
“闖王,我叫李定國,不姓張!”
李自成愣了愣,扭頭盯著張獻忠,隻見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額這兒子,有自己的主見。”
“昨天非要求著額讓他恢複原姓,額也就隨著他了。”
張獻忠伸手往身後一指:“這是額的大兒子,原名孫可旺,現在跟著額姓,叫張可望。”
“大兒子就是嫡長子嘛,也就是將來的太子。”
李自成聞言扭頭望著李定國:“連皇位都舍得讓人?”
“示敵以弱?還是邀取名望?”
“我隻想讓百姓有口飯吃,讓他們不被胡人欺負,僅此而已。”
這話換個人說,李自成隻當是天大的笑話,天下怎麼可能有這般人?
但對上李定國純潔的眼睛,李自成沉默良久。
“額姓李,你也姓李,不如你來給額當兒子,黃虎能做皇帝,難道額不行?”
“起碼額也當了幾十天皇帝,你來做額的兒子,不僅可以完成你口中所說,還可以學唐太宗,打下一個大大疆土,造一個讓後人敬仰的盛世。”
“你來給額當兒子,你就是常務副皇帝,額全聽你的。”
麵對李自成的誘惑,李定國搖了搖頭。
“那你叫額一聲大伯,皇陵咱就不盜了,也不要你的補償。”
張獻忠笑罵道:“你有些不要臉了,額可比你早出生幾天。”
“不過看你這麼大方,額就不和你計較了。”
“兒啊,喊他一聲大伯。”
“你這大伯也沒兒子,等他死了,家產全是你的,額們不吃虧。”
李定國恭恭敬敬跪地磕了三個響頭,又從旁人手中接過茶杯奉上:“大伯。”
“兒,大伯沒什麼送你的,將來若是黃虎對你不好,隨時來找額,額剛才的承諾一直作數!”
茶杯放下,將李定國扶起,幫他輕輕擦拭了額頭上的灰塵,李自成長歎一口氣,慢慢的走了。
“這麼好的人,可惜不是額的兒子。”
回頭的一瞬間,李自成餘光瞥見張獻忠身後的張可望,張獻忠口中的嫡長子,未來的太子,那一絲一閃而過的惡毒眼神。
李自成很確信自己沒看錯,張可望很恨李定國。
你真心推位讓國,可旁人不會這樣覺得。
定國,你早晚會成額的兒子的。
李自成感歎一番,大步朝前走去,遠遠的便聽見張獻忠大營門口有吵鬨聲。
快步向前,遠遠望去,有一儒袍打扮之人,帶著自己的貼身護衛,正在和營門口的士兵糾纏,欲要強闖。
“先生,莫急,額出來了。”
李自成大聲呼喊一聲,連忙向前跑去。
見趙希孟麵露欣喜,李自成打趣道:“先生來投張?”
趙希孟沒好氣的回道:“是啊,就等你死了,我就進去,可惜你沒死。”
“哈哈,知道先生擔心我。”
李自成摟著趙希孟的肩膀,搖晃著笑道。
“知道會讓人擔心,怎麼就單槍匹馬闖了進去,連護衛也不帶?”
趙希孟的語氣有些哀怨,像小媳婦埋怨丈夫。
“先生,是額錯了。”
行至張營三丈遠,李自成停下腳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盔,恭恭敬敬的對著趙希孟行禮:
“先生,額做好決定了,等離開這裡,就開始整軍!”
“額不敢自比昭烈,但額待先生,必如劉備待孔明。”
“一切就有勞先生了。”
士為知己者死,趙希孟淚眼帶花。
“鞠躬儘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