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乾隆年間。
北京城。
“還真有職業乞丐啊?”
劉鐵鍋心裡估算一番,一個月三千塊錢,後人大米有兩三塊錢一斤的,如此算下來,可以買一千多斤白花花的精米。
一千多斤的大米,這得吃多久啊?
劉鐵鍋不禁感歎道:“真想去後世當個乞丐。”
王二麻子笑問道:“你難道忘了後人那句:討錢的給他飯吃,討飯的給他錢財。”
“後人也不全是傻子,不給你錢財,你又怎麼辦?”
“給飯吃也不虧啊,後人給狗吃的都比我們吃的好。”
劉鐵鍋幻想一番,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又問道:“這評論區的是真事,還是後人為了吸引關注專門編的?”
張糖墩兒,因為是賣糖葫蘆的,所以得了這麼一個諢號,他聳聳肩,嘴角不屑的說道:“真的假的又如何?”
張糖墩兒一指天幕:“就拿後人視頻裡的這個方法,你不乾活,還敢在裡麵住著?”
“東家沒打死你,也得派人把你攆出來。”
“這樣下來,你的名聲就臭了,哪個東家敢要這樣一個人?”
“後人是天南海北都可以去,你——”
張糖墩兒拖著長長的音調,笑著問道:“你又能去哪裡呢?”
和兩個女子閒聊著的周大腳也接起了話:“後人這方法缺德的很。”
“或許在後世算不上犯罪,頂多被人譏諷兩句。”
“但咱們這時候,誰敢這樣做——”
周大腳冷笑一聲,不再言語。
周大腳,人如其名,腳大,因為沒纏足。
真名已經不可靠,用周大腳的話說叫:我自己都忘了我的名字。
家裡雖算不上多有錢,也算是個富戶。
父親溺愛,不僅沒纏足,還教她讀書識字,她也算是這群小販裡為數不多的文化人。
可惜父親得罪了不敢得罪的人,家道中落。
那人聽說周大腳是個知書達理的,本想弄進家門。
結果打眼一看,確實知書達理,可是腳大,又愛舞刀弄棍,飯量大了些,身材稍顯臃腫。
長相嘛……
俗話說:娶妻娶德,納妾納色。
周大腳和色字的差距,略微有點大。
周大腳的父親散儘家財,請了中間人,又被打斷兩條腿,得罪人的事也就算了了。
可這日子總得過下去,周大腳便做起小販生意。
可這能拿動刀的人,不一定能拿起繡花針,周大腳的女紅手藝差了些。
屢次出師不利,周大腳便開始賣起藝來。
還彆說,挺受歡迎的。
一則,因為她是女的,但這棍子舞的不比男人差。
二則,周大腳讀過書,上知三皇五帝,中知秦皇漢武,下知唐宗宋祖。
至於大明……周大腳自然也知曉。
但是在北京城講明朝故事,恐怕是嫌自己命長吧?
一招一式,甭管真的假的,周大腳總能說個典故,講的頭頭是道,和說書的也差不了多少。
花一份錢,既可以看女子舞棍,還可以聽故事,受歡迎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久而久之,攤販們也就沒把她當女人看,時不時開點男人之間的玩笑,周大腳也不怯場,還屢屢把男人們說的麵紅耳赤。
剛才正和周大腳小聲交談的吳巧娘,知姐姐識文斷字,便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後人有九年義務教育,有的地方還是十二年,讀了這麼多年書,怎麼還會這麼沒有道德呢?”
彆說吳巧娘疑惑,小攤販們有一個算一個,都疑惑的很,不是說讀書人學的都是聖賢之道嗎?
“是啊,大腳,你給大家說說。”
周大腳抱拳行禮,習慣性的道:“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今天我就給大家講講。”
周大姐伸手指向劉鐵鍋問道:“你要是從小不缺吃喝,讀了許多年書,長大了,你想做什麼?”
劉鐵鍋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答道:“當然是考科舉,當官老爺啊。”
“如果考不上呢?”
“那就當個土財主。”
“可你沒錢,如何當土財主?”
劉鐵鍋皺眉思索一番:“那就去當個師爺,最差也得找個大戶人家當管家吧。”
“那要是這也做不到,讓你回家種地呢?”
劉鐵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起來,渾然忘記了這是設想,自己並未讀過書。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我讀那麼多年書,還去地裡刨食,那我這書不是白讀了?”
“我寧願在大街上賣字為生,也絕對不可能去種地。”
“哈哈——”綠豆攤販季飛大笑出聲,調侃道:“這不是假設嘛,你看看你,還急了,你還以為你真讀過書啊?”
聞言,劉鐵鍋摸著後腦勺尷尬地笑了起來。
周大腳聳聳肩,笑著解釋道:“所以,問題就在這裡。”
“後世的讀書人太多了,基本人人都讀過。”
“人人都讀書,就相當於人人都沒讀。”
孫翠姑想了想,指著評論區問道:“可這方法,有些太——”
周大腳看向這小姑娘,罵道:“你以為讀書人都是什麼好玩意兒?”
孫翠姑有個娃娃親,雖未成親,但兩家人一起供孫翠姑的未來夫君讀書考科舉。
“若真是好玩意兒,又怎麼會傳出‘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文官三隻手,武官四隻腳’的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