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翠官不服氣的回答道:“總有好官嘛,我夫君未來一定是好官!”
周大腳都懶得罵她了,隻回了一句:“能考上再說吧。”
“讀書和道德沒有必然關係。”
“負心多是讀書人,仗義每多屠狗輩。”
“哦,此話何解?”
周大腳也沒仔細去看是誰說問的,便直接答道:“劉皇叔,編草鞋的。”
“關二爺,賣綠豆的。”
“張三爺,殺豬的。”
“皇叔仁善,二爺忠義,都當了仙帝。”
“三爺嘛——”
周大腳自然知曉這句話出自明朝曹學佺所作的對聯,其中還有個或真或假的典故。
但這不是說書說習慣了嘛。
你和圍觀的人講什麼大道理、典故,他們是不愛聽的。
但你若是說皇叔與三爺,一個賣草鞋的、一個殺豬的,造了一番大事業,還為了給關二爺報仇,連江山都不要。
那大家就很有代入感,喝彩的喝彩,打賞的打賞。
周大腳說書說習慣了,拖著長音,才突然想起剛才問話的聲音並不耳熟,順著剛才聲音發出的位置望去。
就見一貴人打扮模樣的帥氣男子。
帥氣是周大腳眼中自認為的,畢竟和珅雖然年輕時候模樣清秀,但現在都快四十歲了,又不是永葆青春、八塊腹肌的讀者們,再帥又能帥到哪兒去?
這貴人身旁跟著一個紅毛蠻夷,貴人正用著欣賞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周大腳不禁有些臉紅,她粗聲慣了的嗓子忽似暮色忽墜的簷鈴,指尖絞緊衣角,盯著和珅腰間晃動的玉佩穗子,喉頭滾出半句顫巍巍的“公子”,倒比煮糊的枇杷露還黏稠三分。
“剛才都是瞎說,還望公子不要見怪。”
旁人哪見過周大腳這副模樣,驚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可不是瞎說,又有理又好聽——”和珅掏出一粒碎銀遞給周大腳:“改日有空再來聽你說書。”
周大腳呆呆的望著和珅離開,卻見他突然停下,轉身又走了回來,瞬間臉更紅了,都快趕上關二爺了。
這貴人該不會是要娶我回家吧?
“剛才那夥計的綠豆是在你這賣的?”
“挺好喝的,明日多送些到我府上。”
和珅掏出一粒碎銀,遞給季飛,而後小聲耳語道:“你應該知道我府上在哪裡吧?”
留給季飛一個不可琢磨的微笑,和珅帶著老馬走回酒樓。
周大腳捏著衣角,有些扭捏,又有些期盼的向季飛問道:
“綠豆雞——不,季公子,那位公子剛才和你說什麼呢?”
季飛見周大腳的模樣,哪能不知她心裡所想,於是回答道:
“貴人問我,你有無婚配?”
周大腳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聽見吳巧娘嚎喪般的聲音響起:“貴人眼瞎啊——”
“怎麼,姐姐我不如你漂亮?俗話說得好:腳大好生養。”
“不是屁股大好生養嗎?貴人要瞧也應該瞧上翠姑啊。”
話題扯上自己,孫翠姑連忙說道:“我有夫君了。”
周大腳笑道:“呦,沒過門就叫上夫君了。”
吳巧娘也調侃道:“這貴人除了年齡大點,什麼比不上你家夫君?”
“年齡大了點,可保養的好,說不得還會用——”
幾個女子嘰嘰喳喳的聊起了閨房話,小攤販們也七嘴八舌的恭喜周大腳。
唯有季飛望著和珅的背影,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喃喃道:“該不會真讓蔡德福那小子說準了吧?”
“和珅也要反清複明?”
季飛很確信,和珅給自己的微笑,是告訴自己:我知道了你的身份。
隻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詐自己,讓自己慌不擇路的帶人逃跑,和珅派人暗中監視,好一網打儘。
但這種可能不大,既然知道自己,肯定也知道自己家裡,還知道蔡德福,把自己三人抓了,嚴刑拷打便是,何苦來這一遭?
而另一種則是,和珅有反心,雖然更扯淡,但也能理解。
摸著和珅給的碎銀,季飛決定今晚就去和珅府上走一遭。
或許和珅隻是想讓自己等人掀出些亂子,好體現他的重要性。
“和兄,你看上那女子了?”
老馬是真沒看出來周大腳有什麼地方好看,於是不解的問道。
“粗鄙,這人一看就是讀過書的,後人能讓女子讀書,難道我大清不可以嗎?”
“這可是現成的榜樣,女子當自強。”
“陛下要是要做,說不得還要給這女子封侯呢。”
和珅在忽悠老馬,但老馬不知道,還有些感慨的說道:“也不知我能不能封——”
老馬止住話頭,還封侯,能把蒸汽機造出來,把命保住就算不錯了。
和珅摟住老馬的肩膀:“放心,還有一年的時間,隻要天幕不消失,每天看幾個時辰的天幕,難道還造不出來?”
“到時候,讓陛下給你封個興漢侯。”
老馬隻當和珅是在安慰自己,渾然沒注意和珅說的居然是:興漢侯。
劉淵能是漢室宗親,忽必烈都能是劉必烈,我和珅難道不能是劉珅?
想到此處,和珅突然想起劉禿子。
劉禿子即劉全,和珅管家。
特麼的,回去就讓他改個姓,怎麼能給老爺我一個姓——不對,不能改。
劉全明明是我失散多年的親戚啊!
想到此處,和珅大笑起來,快步走了起來。
“哈哈,走,快走,去看看綠豆湯弄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