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命人把去病追回來?”
“除非朕親自去,否則他不會回來的,給他送些火器去。”
劉徹看著手裡的書信,喃喃自語道:“這傻孩子,要去也得多帶些武器,晚走一些,就能帶上新研製的火器了,免得受人欺負。”
他不欺負彆人就好了,衛青有心想說,卻沒說出口。
“可我們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兒?”
衛青指著朱棣給的航海圖,有往南越的、夷洲的、箕子朝鮮的、倭島的,還有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航線圖。
“倭島,他肯定會去倭島!”
大海上。
“兄長,咱們真去倭島啊?”
司馬相如環顧四周,左邊是水,右邊是水,前邊是水,後邊還是水。
一眼見不到陸地,太沒安全感了。
司馬相如現在也不暈船了,因為吐著吐著就習慣了。
“說了多少遍,工作的時候要稱職務!”
“此次出海,不僅要繪製航線圖,還要為大漢未來征服異域做一次實驗。”
“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莫以為你叫我一聲兄長,我就能對你法外開恩!”
司馬相如望著立在船頭,身高剛到自己胸膛的霍去病,躬身行禮:“是!將軍!”
......
漢哀帝時期,元壽一年。
漢哀帝劉欣得知未來之後,直接撂挑子,想將劉秀找來,禪位於他。
結果發現劉秀還沒出生,隻找到了劉秀父親劉欽。
沒有劉秀,他父親也行,劉欣禪位於劉欽。
群臣沒有反對,因為起兵打一遍天下,就意味著利益重新分配。
誰知道自己的家族在新朝還能不能占有一席之地。
皇位上隻要姓劉,坐誰不是坐啊。
劉欣退位的原因也很簡單,王莽的改革確實激進,但大漢已經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
一個不留神,大漢就會亡了。
自己禪讓,還能得一美名。
傷腦筋的事就交給劉欽和還沒出生的劉秀吧。
劉欽不想接這個爛攤子,自己昨天還是個縣令,今天就穿上龍袍了,誰懂這種無力感啊!
劉氏宗親,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和劉欽搶。
因為這是個爛攤子,一不小心就會成亡國之君。
還不如踏踏實實養望,囤積兵馬糧草,等大漢真亡了,走一遍光武帝劉秀的道路,成為開國之君。
劉欽想改革,但不知道從哪兒改。
他在朝堂基本沒有支持者。
不管他想說什麼,想做什麼,群臣就是一句話:請陛下為國生子,早日把光武帝生下來,或許大漢的困難就迎刃而解了。
劉欽嘴角抽抽,這是生個孩子就能解決的事嗎?
但無奈,鬥不過群臣。
劉欽唯一一道被群臣認可的命令,是:追殺王莽。
他逃,他們追。
王莽還在逃。
他打仗、治國或許一般,但逃跑是真的頗有天賦。
順著山林一路逃,逃到了蜀地。
追兵又追,他繼續逃,又逃進一處不知名山脈。
樹林裡有一條廢棄許久的道路,草都快到王莽腰間。
路邊有數十具屍骸,白骨旁還有中原的銅錢,但早已腐朽不堪。
王莽撿起一枚依稀能看出字的銅錢,仔細分辨,上有二字:“三銖”。
建元元年開鑄,建元五年就停了,存世不多。
心裡有了猜測,王莽在屍骸附近繼續尋找,發現了許多玉器,造型有彆於中原。
“這條路該不會是身毒古道吧?”
眼看天色已晚,王莽就地生火,過夜。
望著火堆,王莽明白了一個道理:骨頭在火焰中燃燒,會慢慢的變成淡黃,然後變黑,然後變成碳,最後變成灰。
“我都逃到這兒了,他們應該不會再追了吧?”
......
哀牢國。
追殺王莽的漢軍差點因為語言不通,而被誤以為入侵者。
“你早說後世語言,不就沒誤會了嘛。”
“你看服侍認不出來我們是漢軍嗎?”
哀牢士兵盯著漢軍,一臉你逗我玩的表情。
你們破破爛爛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是野人下山。
人與人之間交流,語言不通沒關係,眼神就能表達很多意思。
漢軍自是看懂了哀牢士兵的意思,瞬間苦上心頭。
“你以為我們想這樣嗎?”
“王莽太能逃了,我們每天隻睡兩個時辰,都差點追丟了。”
哀牢士兵問道:“王莽,那個篡位的?”
漢軍剛想發問:你們怎麼知道的?
卻突然想起雙方是用後世語言才解開誤會。
人家也能看見天幕,屬於被天幕認可的華夏一員。
“兄弟,我們都是華夏人,我知道王莽的行蹤,他一定是跑到古商道了。”
“你們看見了?”
“沒有,但他隻有在那條路才能活,如果那條路找不到他,你們也不用找了,肯定是死了。”
“萬一呢?”
“沒有萬一,天神下凡也過不去。”
漢軍聞言,隻能選擇相信他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請問古商道從哪兒去?”
“兄弟,我們都是華夏人,漢家天子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我們帶兵和你們一起追。”
“你聽過一句話沒有?”
“什麼話?”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嘿嘿,兄弟,我們隻是想去身毒做一點點小小的生意,剛好和你們順路。”
做生意,我看是去搶財寶、搶奴隸吧。
不過,漢軍將領沒有揭穿,隻是好奇的問道:“是你們自己想,還是你們的王想?”
“你們難道還能私自去做生意?”
剛才和漢軍將領的哀牢士兵笑了笑,隨後正色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國王的大兒子,用你們漢人的話就是太子!”
“你?”漢軍將領一臉不信。
哀牢國有這麼窮?
太子穿的和士兵一樣?
“嘿嘿,本來是準備去長安拜見陛下,請個詔令的。”
“現在剛好遇上你們,就不用了。”
“那你穿成……”漢軍將領悟了,一臉狐疑的道:“你是怕身份泄露,被扣下來?”
哀牢太子點了點頭。
“剛才你不是說我們是兄弟嗎?”
“對啊,我們這裡哥哥殺弟弟,弟弟砍哥哥就像喝水一樣,所以小心點,沒錯吧?”
“始,趙始。”漢軍將領自我介紹道。
“趙始,趙始,找死?”
哀牢太子見趙始臉瞬間黑了,嘿嘿笑道:“兄弟,彆生氣,要怪就怪後人。”
“讓我知道了他們的官話,又放諧音梗給我看。”
“太陽,我的名字翻譯成漢話是:永恒燃燒的太陽。”
趙始看向一臉樂嗬的“太陽”,愣是半點氣都生不出來。
“追到王莽之後,我們就會返回,你們若是沒有朝廷指令,前往身毒,惹來禍事,朝廷可不會管!”
“朝廷巴不得我們和身毒打生打死,隻要我們不進攻漢地,死多少人朝廷都不會在乎,人死的夠多,朝廷才有足夠的理由和能力插手這裡,慢慢將它變成郡縣。”
太陽手搭在趙始肩膀上,循循善誘道:“兄弟,若是王莽逃到身毒,你們肯定要追吧?”
“追殺王莽是本分,若是從身毒帶回路線圖、奴隸、金銀財寶,甚至是後人口中的高產作物,想必可以封侯嗎?”
趙始問道:“若是他逃不到身毒呢?”
“我們讓他逃到身毒,不就好了?”
趙始扭頭看向太陽,似笑非笑的說道:“你應該去朝廷當官。”
“哈哈,我現在難道不是陛下的臣子嗎?”
“想去身毒,你們隨時都可以去,為什麼要和我們合作?”
“隻有你們帶回財富,朝堂之人才會相信身毒有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寶藏!”
“朝廷知道了,還有你們什麼事?”
“沒有我們,你們怎麼通過身毒古道?張騫的西域路線圖,雖然也可以到,但繞遠了,浪費時間,時間就是金錢,我的兄弟。”
太陽正色道:“我們隻需要派人保護好商隊通行,收一點小小的保護費和過路費,就可以了。”
“有了錢,我們甚至可以造一條後世的公路,讓通商更加便捷。”
趙始望向四周,皆是高聳入雲的樹木,和連綿不斷的山脈。
“想要打通這條路,會死很多人的。”
“所以我們才要去身毒,那裡的奴隸多,你們出兵器,我們出人,大家一起掙錢。”
見趙始還要開口反駁,太陽戲謔道:“我的兄弟,再不去追,王莽可就真的跑到身毒了。”
……
靠在大樹上,王莽左右睡不著,心裡不安。
想起身毒信佛,又想起後人所說那片土地的人信宗教信的隻有奴性。
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假裝是中原的佛教高僧,在身毒東山再起?
摸了摸身上的煩惱絲,王莽舍不得剃。
不過問題不大,南北朝之前,中原的佛教和尚其實並沒有要求強行剃成光頭。
即便是入廟的和尚,有許多都是沒有剃度的。
更有許多居士,穿上佛衣,看了兩本佛教典籍,就自稱佛教徒。
他們可以吃肉,可以喝酒,還可以娶妻生子。
當不了中原皇帝,當個身毒皇帝也不錯。
隻希望現在的身毒人,和後人口中的印度人一樣。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堅信今生受苦受難、來世就有福報。
王莽想到此處,眼睛瞬間一亮。
那自己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
可以在身毒實驗自己的改革,不需要擔心反對派。
咕!咕!咕!
王莽摸著自己的肚子安慰道:“等天明了,再去尋找吃食。”
咻。
一陣破空聲傳來。
“哎呦~”王莽扶著腮幫子,看向地上的肉乾,瞬間汗毛豎起,拔出寶劍。
“誰?”
“是誰?”
“我看見你了,快出來!”
數息過後,又是一塊肉乾從天而降,砸在王莽的臉上。
不過,這次的肉乾上麵綁了一塊木板,上麵用炭筆歪歪斜斜的寫著後世文字:【往前一直走,就能到身毒。】
“嘶~”王莽環顧四周,找不到人藏在哪裡,倒吸一口涼氣。
隨即,麵向四個方位,各行一禮。
“多謝!”
數丈外的草叢裡,兩雙眼睛盯著王莽,見他吃了肉乾,就要靠在樹上睡覺。
臉上塗著不知名顏料的哀牢士兵,又掏出一塊木牌,用炭筆寫上後世文字,砸了過去。
【還不跑,漢軍追上來了。】
“哈哈,你們肯定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們會幫我攔住漢軍的。”
王莽輕輕將木牌往火堆裡一扔,大笑道。
數息後,又是一塊木牌飛來。
【再不走,以後不給你肉吃。】
“哼,貧者不受嗟來之食!”王莽很硬氣的怒吼道。
彎腰在火堆能照到的地方尋找乾枯的樹枝,將多餘的枝丫清理掉。
尋來藤蔓,將一根根光溜溜的樹枝,綁在一起。
一盞茶的時間後,王莽將數捆簡易火把綁在背上。
右手拿一個火把點燃,向前而去。
走了兩步,王莽突然停下。
扭身向身後喊道:“明日的肉乾,少放些鹽,齁的很。”
王莽言畢,怕這次扔的不是木牌,而是石子,連忙向前跑了。
草叢裡,望著王莽若隱若現的背影,一人低聲怒吼道:“彆攔著我,我弄死他,扛著他的屍體去身毒,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