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官村得了冠軍,反而跪在了祠堂。
因為按照官村的祖訓,烏龍船是不能拿冠軍的。
但是因為今年官村的隊員裡有一位殘疾人,彆人花一小時的訓練,他花三四個小時苦練。
大家看他這麼努力,便讓他坐上頭漿的位置。
為了讓他的努力能得到結果,這群零零後一直決定違背祖訓,奪下冠軍,隻為讓這位殘疾龍舟隊員登上領獎台。
所以,領獎後必須去祠堂跪下,向祖先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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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把第一雖然強勁,萬年老二才是控分大佬。〗
“烏龍船是什麼船?”
“烏雲,烏即是黑,是全身黑色的船。”
“為什麼隻能輸不能贏啊?”
“後人都說了,祖訓!”
“我問的就是為什麼有這個祖訓?”
“我要知道,我不就告訴你了?”
“……”
大明,永樂年間。
湖廣布政使司,辰州府。
漫水村,盤瓠廟。
春遊,不是現代學生才有的活動。
古代,春暖花開、秋高氣爽之時,有條件的學院,夫子都會帶著學童外出遊覽風景。
明朝時,外出很嚴格,需要路引。
朝政清淨之時,需要有合理理由,才能提出申請。
朝政荒廢之時,可以沒有合理的理由,但一定得有錢,需要出錢上下打點。
但書院的先生,很明顯不在此列。
能在書院當先生的,大多都有個不大不小的功名在身。
天子門生,見官不拜。
很少有人卡他們的出行。
逼急了,咱們就爆了!
你敢欺負我,我就敢手舉大誥,進京告禦狀。
政治就是這樣,隻要你在體製內,你隻管埋頭衝鋒就好,不僅係統會為你自動匹配隊友,還會有人主動想要加入隊伍。
所以,一般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官員們很少在出行這件小事上卡有功名的士子。
“夫子,官村可是向西六十裡的哪個田姓村莊?”
“相傳某年龍舟賽,田村競渡時在龍潭庵遭遇狂風暴雨,船隻沉沒,隻有一人僥幸逃生,他回家安排好一切後,毅然跳入江中追隨同伴而去。”
“為了紀念逝者,田村人凡劃龍舟,著黑衣、持黑槳。”
年近古稀的周夫子,身形已如深秋的古柏,不複挺拔,微微佝僂著背脊。
身著一件漿洗得近乎褪色的青布直裰,寬袍大袖,用料顯然並非名貴,卻漿洗得異常乾淨,連袖口的磨損處都縫補得整整齊齊,針腳細密。
雙眼被鬆弛的眼皮半掩著,瞳仁也因年歲而略顯渾濁,突然精光一閃而過,露出追憶的神色。
“南宋鹹淳年間,田姓始祖延昌中進士,入仕浙江省餘姚。”
“其孫三輔有五子,德明、德興、德璋、德瑛、德寅。”
“元末,田氏起兵反元,德明為麻陽主簿,德興為義兵萬戶,後又降了先帝。”
“夫子,那後來呢?應該封侯了吧?”學童追問道。
周夫子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便是從那時起,田氏定下規矩,隻能輸,不能贏。”
“因為他們為官一方,參與龍舟比賽,誰敢贏他們?”
“索性就定下規矩,隻能輸,圖個樂嗬吉利。”
“哇,好官耶。”學童張大嘴巴感慨道。
洪武四年,朝廷有令,命田氏分家。
洪武二十一年,德明長子充軍遼東。
洪武二十八年,七月十三,醜時,德明死,臨死之前,仍然在喊冤。
德明一家冤嗎?
冤也不冤。
朝廷有錯嗎?
有也沒有。
想到過往種種,周夫子微不可察的苦笑一聲。
想教育育人的,成了義軍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