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什麼時候,孝順都是無法指責的。
而且中樞和皇帝,要強留一個官員留用,不讓他儘孝,是要承受莫大壓力的。
所以,一般隻有這個人不可或缺、特彆有能力,皇帝才會奪情。
比如明朝的張居正。
袁枚既不是不可或缺,也不是特彆有能力。
他又打出孝道的名義,朝廷順水推舟,表彰一番,便同意了他的請求。
而正是乾隆十四年開始,乾隆性情大變,掀起多場政治風波,無數場大案將官場、民間攪了個翻天覆地。
也許是乾隆十三年,富察皇後之死,袁枚敏銳的察覺了乾隆帝的變化。
也許是,他心有所感。
也許真如他所說,感覺自己仕途不順,一眼就看到了未來,不想做官了。
總之,因為辭官,他順利的避開了後來所有的政治風波,嘉慶二年,八十二歲壽終。
而乾隆記憶裡,對袁枚印象最深的則是第三點。
袁枚和紀曉嵐一樣,喜愛美食。
隻不過紀曉嵐喜食肉,日食十斤。
袁枚則是一個美食品嘗家、技術家。
同樣的還有二人都愛搜羅誌怪傳聞,記錄在案。
雞毛燒煙驅蛇之事便是記載於袁枚的《新齊諧》中。
原名為《子不語》,取自《論語·述而》:子不語怪、力、亂、神。
袁枚搜集資料的時候發現,元代已經有人用過子不語的名字,又取《莊子·逍遙遊》:“齊諧者,誌怪者也”之意,改名為《新齊諧》。
但是因為元代的《子不語》早已失傳,所以後人多用《子不語》稱呼袁枚的這部作品。
袁枚辭官後,斷斷續續的寫《子不語》,直到乾隆五十三年才完全成書。
在此之後搜集誌怪傳聞寫成的小說,則被稱為《續子不語》。
雖然如今不過乾隆五十一年,但袁枚與紀曉嵐多有通信。
文淵閣直閣事紀曉嵐也總愛講些誌怪小說逗乾隆歡喜,所以乾隆對此倒是還算記得清楚。
袁枚和紀曉嵐還有一個相同點,喜美色。
有兩本書記載紀曉嵐好色,《蟲鳴漫錄》和《嘯亭雜錄》。
不過《蟲鳴漫錄》成書於鹹豐末、光緒初,是一本筆記小說,其中情節有真有假。
反觀《嘯亭雜錄》,作者是愛新覺羅·昭梿,是清朝第三位禮親王,也是禮親王係第九任家主。
之所以是第三位禮親王,同時又是第九任家主,是因為從其祖宗代善被封為禮親王,一直到他父親之間的幾位,都不是禮親王。
兩個是巽親王,四個是康親王。
乾隆四十三年,乾隆才將他的父親愛新覺羅·永恩重新複號禮親王。
愛新覺羅·昭梿距離紀曉嵐的時代並不遠,而且他本人也與紀昀有往來。
包括魏源、龔自珍、袁枚等人,他也多有往來。
龔自珍就是寫出:“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還支持林則徐禁煙的那個龔自珍。
魏源就是寫《海國圖誌》,提出“師夷長技以製夷”的魏源。
聽起來,三者好像不沾邊。
一個乾隆年間,清代的,古代的人物。
另外兩個差不多屬於近代了。
但其實差的並不遠。
因為愛新覺羅·昭梿,死於道光九年,即1830年,距離鴉片戰爭隻有十年。
道光九年,猛一聽,感覺很古。
但用公元紀年,1830年,就感覺很近。
愛新覺羅·昭梿和紀曉嵐打過交道,他寫《嘯亭雜錄》的時候,紀曉嵐的仆人、同窗、好友,活著的還很多。
而且他筆下的紀曉嵐,也僅僅隻是好色、喜歡吃肉而已。
《蟲鳴漫錄》書裡的紀曉嵐,則是自稱野怪轉生、不食米飯、以肉為飯、每天至少要吃十斤肉,並且日禦數女、白日宣淫、夜禦數女、不眠不休。
每天最少吃十斤肉,也不知道紀曉嵐是大胃王,還是健身達人?
日禦、夜禦,到底是紀曉嵐精通房中術,還是研究出了比現代強腎藥物更沒有傷害、也沒有耐藥性的神藥?
冷知識:現代藍色藥丸,吃多了有耐藥性,效果一次比一次差,並且還有耐藥性,後期需要加大劑量才會有效果。
所以,這就是一個死循環。
不吃,身體不行。
吃多了,身體更不行。
然後隻能加大劑量,周而複始。
如果屏幕前的你,有這方麵困擾,建議先找個頭發花白的老中醫,用中藥調理,配合食補和鍛煉。
我沒吃過,也沒買過,更沒看過說明書,畢竟我還年輕,迎風尿三丈,用不上這些東西,所以這些知識都是從網上了解的,如有錯漏,請見諒。
又或許紀曉嵐吃肉的時候,和我們一樣,也要配點蔬菜解膩,不過我們吃的蘿卜,他吃的是人參。
肉吃多了,還要配點湯漱漱口,我們是菜湯、蛋湯,他喝的是鹿血、老虎血。
我們閒著的時候喜歡吃零嘴,他也吃,不過大抵可能吃的是鹿茸之類的補品。
隻有這樣,才有可能達到《蟲鳴漫錄》記載的日禦數女、夜禦數女。
所以,《蟲鳴漫錄》的記載極有可能是根據《嘯亭雜錄》裡的記載,作者加上自己的想象擴編而成。
就像馮夢龍的諸多小說情節,將曆史進行誇張化、想象化,改編成小說。
不過,好色肯定是真的。
畢竟,隻有死了的男人才不好色。
袁枚寫詩,倡導性靈說,辭官之後,廣收弟子,其中女弟子最多。
兩者是否清白,後人不知。
但乾隆以己度人,認為袁枚肯定屬於:有事弟子乾,無事乾弟子。
自古文青女子,皆好文藝男子,哪怕他年齡大,年齡越大反而更有魅力。
袁枚曾經為官,即便現在辭官,仍然有功名在身,更彆說他還有田,也有錢。
女子地位本就不高,和袁枚之間發生點喜聞樂見之事,實屬合理。
乾隆邊想邊走,不知不覺就往後宮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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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府。
隨園。
“大學生和雞?子才兄,這是何故?”躺在躺椅上,友人享受著袁枚弟子的按摩,開口問道。
“可知花魁為何貴?因其善琴棋書畫也!”
“可知為何有錢無功名者,願意花大價錢去宜春院一醉方休?”
宜春院,唐朝官妓居所,袁枚以此代稱清朝的官妓。
“無它,蓋因她們曾經身份高貴。”
簡單來說,睡一個妓女,和睡一個官妓,這能一樣嗎?
後世的大學生,約等於現在的舉人了。
花錢就能和女舉人同床而眠,換你,你願不願意?
友人肯定道:“當然願意!千金亦可!”
“所以呀,後人花了重金,卻遇到了假扮大學生之人,還是四十多歲的女子假扮,該不該讓朝廷嚴查?”
友人感覺自己就是後世的大鏢客,老鴇不僅侮辱自己的眼光,還侮辱自己的智商,憤慨道:“嚴查!必須嚴查!一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