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雖未明言自己與皇後之事,但結局已可推想。
皇後無子、被廢、鬱鬱而終!
此後自己性情大變,鑄成大錯!
否則自己怎麼可能寵信楊玉環,甚至為了得到她,還從兒子手裡搶過來?
其他事尚可預防,唯獨皇後無子……如何破解?
這成了李隆基心頭沉甸甸的巨石,隻能將渺茫的希望寄托於天幕。
近來,隻要得空,在李隆基處理完政事後,李成器總會約上父親李旦,陪李隆基一起觀看天幕。
今日,見弟弟眉宇間又凝著化不開的愁緒,李成器與父親交換了個眼神。
哎……”李成器故作輕鬆,用肩膀碰了碰李旦,“阿耶,您算不算天幕裡說的那種過來人?”
李旦捋著胡子,一臉我很厲害的自得:“那是自然!”
“能從血雨腥風裡,保全一家老小性命無虞,還混了個‘六位帝皇丸’的諢號,耶耶我不算過來人,誰算?”
李成器笑著拆台,“這諢號說的是七叔。”
“父皇、母後、弟弟、兒子、侄兒,加上他自己,都是皇帝,所以七哥是六位帝皇丸!”
李旦眼睛一瞪,佯裝不服,“耶耶我父皇、母後、兄長、兒子、侄兒,加上我自己,不多不少,也是整六位!”
“憑啥你七叔能叫,耶耶我叫不得?”
“哦~是是是!”李成器恍然大悟狀,隨即後退一步,對著李旦恭恭敬敬行了個民間拜神佛的大禮,口中念念有詞:“兒臣拜見六位帝皇丸!”
李旦被他弄得一愣:“大郎,你這是作甚?”
李成器抬起頭,一本正經地解釋:“兒臣聽聞,後世有一味神藥,名喚‘六味地黃丸’,專司強腎固本。”
“阿耶您既是‘六位帝皇丸’,那便是藥中之神!”
“兒臣行此大禮,彆無他求,”他拍了拍自己的腰,笑得促狹,“隻求藥神保佑,賜兒臣一副鐵打的腰腎!”
這番煞有介事的胡鬨,終於讓一旁沉默的李隆基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間的陰霾似乎也散開些許。
“阿耶,大兄……多謝。”李隆基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這一刻,他放下了皇帝的威儀。
“哼!”李旦傲嬌地一甩袖子,“你是耶耶的兒子,耶耶不管你,誰管你!”
聽到“大兄”這個久違的、帶著家人溫度的稱呼,李成器心頭一熱,坦然受之,不再如往日般惶恐推辭。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他溫聲道。
“太宗與隱太子、恒山郡王與濮王,高宗膝下諸皇子……我們那些叔伯兄弟的舊事,”李成器輕輕搖頭,語氣轉而堅定,“到了我們這一輩,總該給後世的兒孫們,樹個不一樣的榜樣!”
“三郎,且放寬心。”
“天無絕人之路,總有辦法的。”
話鋒一轉,李成器擠眉弄眼,壓低聲音:“為兄在坊間覓得一奇女子,坊間盛傳她天生石女,不能受孕,在平康坊頗受追捧。”
“為兄可是下了血本,替她贖了身!”
李隆基和李旦都好奇地看向他。
“醫家、道家、沙門高僧、景教修士……凡長安城能請到的玄學大家、岐黃聖手,都被為兄請來了!”
“為兄夜夜躬耕不輟,播種田地。”
“玄學科學雙管齊下,興許真能創出奇跡。”
李成器拍了拍胸脯,豪氣乾雲。
“若此法能成,三郎與阿娣之事,豈非迎刃而解?”
娣有三種意思,這是指的是弟妹。
李隆基先是一愣,隨即被兄長的犧牲精神和奇思妙想逗得大笑起來,連日來的鬱氣一掃而空。
他笑著拍打李成器的腰背:“大兄,此等重任……你這腰子,可得頂住啊!”
李成器也大笑,朝李旦拱拱手:“那可就全指望父皇這位‘六位帝皇丸’藥神顯靈,保佑兒臣腰力雄健了!”
李旦哈哈大笑,“耶耶自會保佑你,免得你: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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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三人相視,開懷的笑聲在殿內回蕩,充滿了久違的、純粹的家人溫情。
殿門外,王皇後端著剛熬好的羹湯,靜靜佇立。
方才殿內的對話清晰地傳入耳中,尤其是那句關於子嗣的奇談……她眼眶一熱,兩行清淚無聲滑落。
她慌忙抬袖拭去淚痕,深吸一口氣,整理好儀容,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輕輕推開了殿門。
~
大明宮內的溫情笑聲尚未散儘,長安城西市卻早已被正午的驕陽和鼎沸的人聲烹煮得滾燙。
空氣裡交織著蒸餅的麥香、炙肉的焦香、胡商皮囊裡漏出的葡萄酒酸香,以及汗味、牲畜味和飛揚的塵土。
波斯邸老槐樹下,胡姬帕爾莎的煎餅攤子。
“嘖!這味兒……真勾人,比我家那盞破油燈裡點的麻油強出百倍去!”老農張阿翁擠在最前頭,半眯著眼,使勁吸著鼻子。
他身邊站著半大小子張小郎,身板結實,眼神卻總往遠處武侯鋪前那排明光鋥亮的甲胄上瞟。
瞥見兒子走神,張阿翁心裡一緊,臉上的笑收了,一巴掌拍在張小郎的後背上,聲音沙啞卻洪亮:“小兔崽子!發甚鳥呆!明日!就給我老老實實滾去趙夫子那開蒙!”
“識字!明經!這才是正途!”
“你老子我,土裡刨食一輩子,圖個啥?”
“不就圖你能識文斷字,日後穿上官袍,光宗耀祖,那才是頂頂穩妥的金飯碗!聽見沒?”
“聽見了,聽見了……”張小郎齜牙咧嘴地揉著後背,縮著脖子嘟囔,眼睛還是不爭氣地往那亮閃閃的盔甲上溜。
“穩妥?張老哥,你這穩妥怕是要穩妥到棺材板裡去!”一聲嘲笑聲傳來。
鐵匠王胡子敞著油亮的胸膛,露出虯結的筋肉。
“聖天子在上,邊關多少軍功等著人去拿?”
“沒軍功,沒那身膽氣,識一肚子字頂個鳥用?”
“窩在長安城,能搏出潑天富貴?”
“我兒子王大錘,天生就是塊打鐵的料,筋骨好,力氣足!”
“我托了人,把他塞進安西都護府當個火頭軍,跟著大軍走,軍功、賞賜、前程,哪樣不比在城裡熬資曆強?”
他唾沫橫飛,震得旁邊的李二郎耳朵嗡嗡響。
李二郎手裡捏著一張油餅,卻吃得心不在焉。
他爹李大福就在幾步開外自家小小的雜貨鋪子裡,正跟一個主婦唾沫橫飛地討價還價,眼角餘光卻像鉤子一樣牢牢鎖在兒子身上。
李二郎隻覺得肩上像壓了座山。
他爹就指望他守著這巴掌大的鋪麵,賣些針頭線腦、油鹽醬醋。
整天念叨著:祖業在手,吃喝不愁,這都是祖宗傳下的經驗。
可李二郎看著遠處幾個胡商牽著高大的雙峰駝,駝背上滿載著色彩斑斕的異域貨物。
駝鈴叮當,悠揚地穿過喧鬨的街市,李二郎的心早就跟著那鈴聲,飛到了萬裡之外的碎葉城、撒馬爾罕……
他爹那點“祖業”經驗,在他眼裡,如同這油餅上的芝麻,小得可憐,毫無滋味。
“哼!全照那些老黃曆辦,宋王殿下能搞出這香掉人舌頭的豆油?”
李二郎越想越憋悶,猛地咬了一大口油餅,含混不清又帶著幾分叛逆地低聲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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