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破涕為笑,對著二人鄭重地行了個萬福禮:“紅蓮,祝二位公子一帆風順,馬到功成!”
二人回禮作彆。
看著紅蓮的身影消失在廟門內,他們才轉身踏上路途。
見馮盛安仍不時回望,周黍易忍不住調侃:“馮兄弟,你看上她了?”
馮盛安歎了口氣:“隻是覺得她命太苦。”
“看上就看上,沒啥大不了的。”周黍易不以為意,“等將來咱們成了事,隻要不弄進後宮,找個清靜宅院安置著便是。”
“為何不能明媒正娶?”馮盛安突然反問。
周黍易像是聽到了什麼驚世駭俗之言,瞪大了眼睛。
“馮兄弟!我的馮大哥!就算你將來不當皇帝,想學後世搞什麼民主共和,你也絕不可能娶一個風塵女子為妻!”
“彆說皇帝官員,就是尋常正經人家,誰特麼會娶一個妓女當正妻?”
“史書上那些有名有姓的花魁,頂天了也就是給人當個妾。”
“說是妾,其實連妾都不如,就是個玩意兒!”
馮盛安搖了搖頭,目光堅定。
“若無人願意娶她們,給她們堂堂正正的名分,又談何真正的解救?”
“她們都是苦命人,天下有幾個女子,生來就願墜入風塵?還不是被這吃人的世道逼的!”
“得得得,我不跟你扯這個!”周黍易擺擺手,“等拿下天下再說吧!”
“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個地方落腳,你我可不是力能扛鼎的楚霸王,這荒郊野嶺的,碰上狼和野豬,咱倆就得交代在這兒!”
千禧年左右江南郊外尚有狼群野豬出沒,乾隆時期更甚。
廟內,偏廳。
紅蓮笑意盈盈地回來,眼角淚痕未乾。
和珅把玩著一隻瓷杯,戲謔道:“紅蓮姑娘,又去哄那些傻子玩了?”
紅蓮扭動腰肢,嬌滴滴地靠過去:“劉郎說笑了~我教最喜歡這樣的理想主義者。”
“不用我們費心煽動,隻需給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助力,他們自己就能把天捅個窟窿。”
她眼波流轉,“更何況,劉郎不也想他們把水攪得更渾些嗎?”
和珅伸手,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
“他們不鬨出大動靜,不表現得極端一些,那些士紳官員,如何能死心塌地支持我們呢?”
“兩權相害取其輕嘛。”
“老爺我能包容萬物,而他們卻妄想什麼人人平等。”
他嗤笑一聲,“他們沒搞明白,所謂的人人平等從來都是有範圍的。”
“那便是: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尊卑有序。”
“這才是人性,他們那套,行不通的。"
紅蓮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慢條斯理地修刮著指甲,語氣卻陡然轉冷:“劉郎說錯了,是支持‘你’,不是支持‘我們’。”
和珅挑眉反問:"哦?意思是,等老爺我得了天下,你們大乘教,也要煽動傻子造我的反?”
紅蓮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容妖冶而危險。
“我教自北魏之後,最愛的便是看著人間動蕩,王朝更迭。”
“這世間若不打來打去,鬨得烽煙四起,豈非太過無趣?”
和珅聞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轉而道:"多謝紅蓮姑娘慷慨,贈我那柴窯珍寶。"
柴窯瓷器,素有“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滋潤細媚有細紋”之稱,被尊為“瓷皇”,明代後已絕跡。
嚴格而言,僅後周世宗柴榮朝所出方可稱柴窯。
紅蓮所贈,正是此等極品,專為讓和珅討好酷愛古玩的乾隆。
紅蓮擺擺手,渾不在意:“劉郎客氣了。”
“若非怕乾隆老兒追查來曆,便是鞏縣窯產的北朝青瓷、隋朝黑瓷、大唐白瓷與三彩,也能尋來送與老爺去討他歡心。”
“我教千年傳承,這類器物,庫房裡多得快生黴了。”
和珅哈哈大笑,得寸進尺:“紅蓮姑娘,那書聖王右軍的《亭序》真跡……”
紅蓮收回匕首,瞬間又變回那副嬌媚模樣:“我教藏有馮萬壽馮承素)的摹本。”
“待老爺起事之時,紅蓮便以此作為賀禮。”
“至於真跡嘛……”她拖長了語調,帶著幾分戲謔,“恐怕隻有等老爺登基之後,派人去唐太宗昭陵裡好好找找,看能否尋得了。”
“夜深了,”紅蓮眼波如水,柔聲道,“讓紅蓮伺候老爺安歇吧。”
行至院中,隱隱約約,或遠或近,有兩道歌聲傳來,合著夜風,透著蒼涼與決絕。
那是離去的馮、周二人,正唱著不知名的童謠。
既是為自己壯膽,亦像是在向這黑暗的世道宣告他們的到來。
“豺狼嚎那個雉雞逃,官爺的賦稅收不了。”
“禾苗枯那個蝗蟲跳,把阿爹埋進荒山道。”
“燕子散那個烏鴉飽,兵爺的馬蹄踏台灶。”
“阿哥呀阿哥,你去哪兒了?”
“喝符水那個吃藜蒿,渠帥的旗下討公道。
“官府燒那個豪強逃,不做那安安的餓殍。”
“裹黃巾那個提柴刀,太平的日子不遠了。”
“阿妹呀阿妹,卻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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