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嗎?
當然恨,隻是恨他的薄情,恨他拋棄他,後來也就麻木,沒感覺了。
少了他也沒什麼不同。
生活還是會繼續。
地球少了你還會轉,我少了你也同樣能活。
玄悟知道他心思沉,累積多年,自然會如此,他也沒再過多糾結。
“你跟我來。”
“去哪?”
“你既然清楚我來這裡,是為什麼,就該清楚,我不會跟你去回忘往昔。”
“關於她的。”
傅霆琛這才提步跟上他,來到佛堂,傅霆琛望著星羅棋布燃燒著的油燈。
“你帶我來就是看這些。”
“她在這裡點了兩盞燈,在這裡跪到很晚才離開。”
“點燈?”
“這些燈是長明燈。”
“給親人的點的。”
到這裡傅霆琛怎麼可能不明白,沈澐寒去世的親人除了她的奶奶,就是他們未出世的孩子。
傅霆琛身體僵直,慢慢地朝著長明燈走去,看到上麵還刻著名字。
原來她為未出世的孩子取了名字,隻是孩子隨她姓,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玄悟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她每天都會去藏書閣抄經書,夜晚會在梅林,整晚不歸。”
說完,玄悟離開了佛堂,望著已經長成大人,他托人打聽過他的情感,看著被他恨著,摧殘得快要油儘燈枯的女孩,他隻能儘量的提點,卻不能說破。
一切隻能看他們的造化。
傅霆琛高大的身軀,驟然跪了下去,挺直的背也驟然彎了下去。
“沈景寧。”
傅景寧個字,他在她丟棄的廢紙上看到過許多遍,他不明白,什麼人值得她掛念到在畫畫時失神的重複寫許多遍,原來是他們孩子的名字。
足以看出她對孩子到來的期許。
孩子還未出生就給他取了名。
他間接的成了殺了他們孩子的幫凶。
他跪在地上,佝僂著身體,頭磕在地板上,肩膀微不顫的抖動。
他在佛堂前跪了許久,才來到藏書閣,看著她抄寫的經書,她的字依舊娟秀。
以前她的字有他字的影子,她纏著他,讓他教她寫字,他被纏的久了,教了一陣子,但即便悟性再好,也需要練,她的字跡與他的形似七分。
但這些經書上卻再也沒了他字的影子,全部都是她未學之前的字跡,沒有痕跡折痕的宣紙,在他手中變了形。
已經拋棄以前的一切了嗎?
連許多年的字跡都改變了。
他放下手中的宣紙,雙手撐在桌上,捂著心臟的位置,眼裡霧氣讓微弱的燭火變得模糊。
沈澐寒抱膝望著庭院,攤開手去觸碰綿綿細雨,黑夜靜臨,雨霧中,隻能看到微光幾縷,夜晚也變得寒涼,她從窗邊下來,關上窗,回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