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大半個月有餘的市委二號小紅樓再次迎來新的主人。
暖色的燈光下,熱茶帶著蒸汽緩緩上升,幾名副市長正襟危坐,目光看向吧台泡茶的兩人。
祁同偉一邊倒茶一邊感慨:“沒想到咱們市裡看起來臟亂差,市委大院的住宅區倒是不錯啊,這讓我想起以前在海洲,我這個市委常委都還是住的樓房,一人一套,才一百來平。”
易學習端起兩杯泡好的茶遞給江華,夏英,笑道:“是啊,這次我也沾了光,第一次享受了省部級領導才有的待遇,分了棟獨棟彆墅。”旋即又說:“同偉同誌,咱們這算不算超標。”
祁同偉倒水的手一頓,正色道:“當然算,我看我明天的提案又得多一條。”
這時,副市長許連說話了,“市長,易學習同誌,咱們這算不得超標,這些小紅樓都是建國之前就存在的。
當年,清政府在這裡發現了鐵礦,苦於開采技術的落後,清政府就邀請了鷹國人共同開采,這些小紅樓也就是那時候建起來專門供給鷹國人居住。
後來清朝滅亡,鐵礦和小紅樓又落到軍閥張大帥手裡,皇姑屯事件後,又落到了前朝政府手裡。
後來日國人的部隊南侵,這裡又成了日本人的兵工廠。再後來咱們勝利後,就在原址上成立了北山市政府。
可以說,這片小紅樓幾經輾轉,見證了華夏近代的百年曆史。
新華夏成立後,北山市政府本來是想拆掉這些資本主義的東西,被第一任省委書記王老給阻止了。
他老人家說:這是咱們華夏屈辱曆史的見證,要好好保留下來,警醒世人,不要學那腐朽的清政府,也不能學那資本的鷹國人,更不能學軍閥,學青天黨。
從此這裡就被改成警示樓,入口處,懸於頂的牌匾上,就有他老人家親手提筆的三個大字。
隨著計劃經濟,咱們北山市成為國家重點戰略市,流動人口增加,房子就有點不夠住了,用來做參觀警示的警示樓就也就變成了咱們市委領導的住房。”
許連強調道:“當然,這也是征得省委同意的,所以並不算違規。”
祁同偉恍然,“沒想到,咱們這住的這地方來曆還不少呢,難怪我看著裝修風格很有前衛。”又敲了敲吧台,“要是你不說,我還在想上一任的市長挺會享受的,還搞了個這個。”
“要是按照你這個說法,這小紅樓還挺晦氣的,真是誰住誰倒黴,先垮了清朝,後死了張大帥,接著青天黨,鬼子。現在又輪到咱們這了,搬進這,北山市的經濟也跟著垮了。”
許連說:“祁市長,您這個說法還真有人在傳,還不少,說咱們這小紅樓以前不是紅色的,是這百來年死了太多人,血染紅牆,冤魂不散,怨氣極大。尤其是最近這幾年,傳的厲害,百姓還把咱們北山市的沒落都跟這小紅樓掛上了勾,就連咱們市委有些乾部也帶著這個想法,不敢住進這小紅樓。”
祁同偉將最後一杯茶遞給了易學習,也坐了下來,“那事實呢?”
許連回道:“事實是清朝為了討好鷹國人,不遠萬裡從南方運來的紅土,建造了這片小紅樓。”
“看來都是些無稽之談,本來我是打算號召大家搬出去,現在想想,咱們還真不能搬,這次咱們不但要把北山市的經濟搞上去,也要破除小紅樓的迷信,讓百姓知道,日子的好壞,是自己的雙手決定的,而不是由這幾棟破樓就能覺得。”祁同偉又問:“還有你說的那個市委乾部是誰?不會是咱們黨組成員吧。”
許連笑了笑,“您猜的沒錯,就是咱們的常務副市長,朱洪文同誌。”
祁同偉冷笑,衝著眾人說道:“看看,看看咱們這些同誌,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共產主義戰士,結果連這種無稽之談都相信,我看不是什麼冤魂不散,而是他們心裡有鬼。”
隨即又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擺手道:“好了,不說他,說說你們吧,今天你們能來我這裡,我很高興,證明咱們北山市還是有幾個想乾事的同誌的。”
幾名副市長立馬附和道。
江華說:“祁市長,北山市的現狀我們這的很痛心,早就翹首以盼,盼著有個年富力強的班長,帶領我們為北山市改天換地。”
夏英也笑著說:“是啊,班長,現在您來了,我們市政府的主心骨就有了。”
兩人都是省委提前布置下來的乾部,自然第一時間團結在祁同偉的身邊。
許連,費大偉對視一眼,趕緊跟上。
許連自我批評道:“祁市長,我是土生土長的北山市人,是您說應該感到羞愧的乾部。
今天您的一番話點醒了我,對於過去,我們這批乾部是有責任的,今後,我們就想團結在您身邊,為北山市,為老百姓乾點實事,不求有功,隻求能洗去身上的汙垢。”
費大偉跟著道:“對,祁市長,我費大偉是個粗人,以後啊,咱們就是您的兵,您這個班長指哪我們就打哪!為百姓乾點實事!”
祁同偉笑嗬嗬道,“好啊,好啊,隻要咱們同心同德,前方還有什麼困難能攔得住我們?
既然說到這個話題,我也為今天說的話給大家道個歉,其實咱們隊伍裡還是有很多想乾事的同誌,並不都像我說的那樣,隻不過這些同誌沒被人發掘出來,或者說環境限製了你們這些想乾事的同誌。
有人說,一個地方的經濟是一把手的經濟,這個話我是認同的,一把手擁有最終的拍板權,要是這個一把手不作為,下麵的同誌也乾不成事。
我和安下同誌想乾事,也希望能多點想乾事的同誌,無論是年富力強的同誌,還是臨近退休的同誌,政治生命沒結束之前都不應該喪失理想信念,更不應該得過且過。
要是就這麼“躺平”了,不但辜負黨和人民賦予我們的信任嗎?還白白耽誤了十幾年大好的發展時間,老百姓辛苦的供養我們,不是讓我們做隻知吃米的蛀蟲,應該要做至死絲方儘的春蠶,政治生命沒結束之前,咱們就得嘔心瀝血,帶領百姓富足。”
許連感慨,“祁市長,您這話深刻,不做吃米的蛀蟲,要做至死絲方儘的春蠶。”
一番交心似的談話,屬於祁同偉為首的小團體正式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