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祁同偉便打電話問秘書王文傑,林書記有沒有回北山。
王文傑說回了,昨晚回的,現在正在市委做一些工作交接。
祁同偉當即帶著高育良返回了北山。
回到市委的祁同偉,第一時間去見了林剛健。
北山騰飛在即,一切還很脆弱,可經不起折騰,他現在就兩個選擇。
一,把林剛健安撫下來,威逼利誘讓對方老老實實退休。
二,收集對方問題,一次將對方打垮,殺猴儆雞。
在做選擇前,他決定先禮後兵,試探對方的想法。
林剛建對祁同偉的來意心知肚明,不就是想來唱白臉嘛。
這兩人當他是什麼?初出茅廬的小年輕嗎?三言兩語自己就讓自己納頭就拜?或者說哭鼻子,大吐苦水?
簡直是個笑話。
不過,他也知道,戲台上自己不是主角,人家要唱,不管願不願意,他都要聽,還要聽的不露破綻。
祁同偉並不知道林剛建已經識破他們倆的表演,還是正常的敲鼓開場。
“剛健同誌,還有不到一個月,你就要去新的崗位了,說起來還真有些舍不得呢。”祁同偉說著親近的話,試圖拉進兩人的距離。
早在半個月前,組織部的談話已經結束,不過正逢春節,才將正式文件推了推。
但無論怎麼推,對他們來說,該定的都已經定了,結局基本不可能出現什麼意外,當事人對自己的去處,時間也早已了然於心。
林剛健拍了拍大班椅,環顧著辦公室,配合的表現著感慨,“是啊,我也舍不得。
說實在的,在這裡工作了這麼多年,沒能把北山發展起來,一直是我的心病。
這次,眼見北山就要好起來了,我卻又要去二線了,沒能為北山奉獻最後一份力,站好最後一班崗,實在是慚愧啊。”
“剛健同誌,你為北山做的夠多了,要不是有你們這些老同誌撐著,北山的情況可能更糟糕。”祁同偉和氣一笑,說“就說hk吧,當年在你手裡可是咱們北山的一塊活字招牌,時至今日,依舊是咱們北山重要的財政來源,唯一沒有赤字的區市。
要不是組織有規定,我真想拉著你跟我們再搭幾年班子,好向你好好學習學習呢。
你啊,也彆自責,更彆慚愧,無論是對組織還是對老百姓來說,你都是北山的功臣。
你要是自責,我們很多乾部就得無地自容了。”
祁同偉的話讓林剛健的手不自覺的抖動一下。
林剛健陷入沉默,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椅扶手上的皮革。
窗外,紅日升騰,高爐的蒸汽模糊著視線。當年的崢嶸歲月也在眼前如幻燈片一一閃過。
是啊,對北山,對hk來說,他是有功的,可在他心裡他卻知道,自己也是有過的,而且還是大過。
這份大過很可能陪伴他的晚年,甚至會將以前的功勞抹殺殆儘。
黃粱一夢啊,到了今天,他才看清自己。
若是當年,自己恪守本分,隻當那個縣級市的市委書記,今天他一定能退的光榮,也退的有底氣,不會像今天這樣,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