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四年五月十七,拂曉。
今日已經是攻打下飛鳥京的第五日,五艘戰艦的壓艙石全部被人丟入海中,就連一些不那麼重要的物資也被舍棄,比如空閒的酒壇、彈藥箱、甚至源自新羅的部分糧秣也被劉仁軌討了去,當作賑濟的物資。
而替代他們的,則是從飛鳥京皇宮以及各家大臣的府邸搜羅出來的東西。
這些加工方法尚有些粗糙的金銀器具被士卒們認認真真的碼放在艙底,每個角落都嚴絲合縫的填滿。
好在黃金的可塑性還算不錯,那些不算規整的佛器、薩滿偶像被士卒們大力出奇跡的拍成近似方磚的模樣,努力的塞滿每個角落。
士卒們如此認真的原因也能理解,概因大總管說了,此次倭國之行屬於計劃外的產物,所以就不登記造冊了。
所有繳獲,自校尉以上直至崔堯自己等將領拿三成。
剩下的五成,兩成歸征倭士卒所有,剩下的三成則分給留在新羅待命的其他士卒。
這個消息被崔堯散布出去,這還得了?要知道此次出征的士卒不過五千人,隻占據五萬總兵力的十分之一,卻能分的兩成的財貨!
而剩下的九成兵力,才拿三成的“贓款”。
有那算學好的,咂摸一下就算出來了,足足比同袍多了快四倍,這種好事上哪找去?所以每個人恨不得化身收納大師,死摳船艙裡的每個角落,恨不得將甲板都扒了換成金板。
而將領們考慮的就多了,狗屁的計劃外,大總管此行連軍司馬都沒帶,擺明了要做手腳!
這飛鳥京說大不大,可粗陋的黃金造物可是真的多,此物在倭國也不稀罕,金銅比和國內簡直是天淵之彆。
這三成財貨說白了就是將領們的封口費,可大總管這麼做到底圖什麼呢?要說他獨占大頭倒也算了,畢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可大總管已經明說了,所有將領不分高低貴賤一律平分!這決定就有些意思了。
身為大總管,冒了如此大的風險,卻和我等收益相當……
有些頭腦靈醒的將領已經緩過了味,大總管此舉隻怕不是為了財,此事也絕對保不了密,畢竟人多口雜,想要保密簡直是想瞎了心。
那麼,結論就很簡單了,大總管是故意的,至於為什麼故意這麼做,大夥私底下倒是有不同意見。
有的說是為了自汙,畢竟小小年紀就連克四國,你讓朝中那些老將怎麼想?陛下又該如何封賞?所以乾脆給大夥分點實惠的,也省得朝中大佬為難。
至於更靠近核心層的將領則另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他們的想法與同袍截然相反,大總管哪裡是自汙?這分明是給陛下上眼藥!
意思也很明確!看,這麼多錢哩,足足頂的上國庫一年的歲入,嘿,某家就是分給大夥也不給你,一個子都不給!
崔堯看著愈加深沉的戰艦,開腔了:“行了,行了,彆填了,再把某家的船壓壞了,他媽的吃水線都降了一尺了,收手吧!”
幾個滿頭大汗的士卒連忙說道:“還能再鋪一層哩,邊角縫隙拿小矮子的戰刀溜溜縫,也能塞不少呢,這地界的刀雖說打不得硬仗,可剃肉削骨端的可以,回大唐也能賣好幾貫呢。”
“狗屁!最底下塞得全是金子,那玩意的分量能和石頭比?你他媽睜眼看看,老子的坐舟都偏沉了!路上再他媽翻了!
舍命不舍財的玩意,都給我停下!再說人家老劉還要留一部分財貨在此地經營,都拿走了,讓人家喝西北風啊!”
話中的老劉就是劉仁軌,此人已經被崔堯委派在當地總覽一切事務,包括賑濟、宣傳、挑撥以及各種戰略物資的買賣。
狄仁傑曾就此發表意見,說老劉如此板正的人能乾的了這等缺德冒煙的事?對此崔堯做出批複,老劉是一位心中有家國、有信念的人,而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老劉在處理個人情感與家國利益上,肯定能做好權衡。
劉仁軌在一旁急得都快冒汗了,他本以為就是讓這幫牲口死命裝,能裝多少?頂天裝個六七成就行了。
沒想到這幫畜生足足裝了快九成!若不是大總管喊停,這幫玩意絕對連毛都不給他剩一根!
好好的觀音像被這幫殺胚夯成了方磚,就為了少留點空隙,就這,那幫玩意取佛像的時候還好意思是說灑家是善信士?我呸!!!
下地獄都嫌十八層太爽利的醃臢!
劉仁軌抹掉頭上的虛汗說道:“無妨,無妨,士卒們好容易有筆橫財,多裝些也是該的,不過就像大總管說的,畢竟還是安全要緊,我看最後那艘船也有些累贅,怕是滿帆也走不快吧?要不再卸下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