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牛肉讓崔堯大失所望,倒不是說這肉摻假,以此時的食品加工水平來說,合成肉、注水肉什麼的還屬於聞所未聞的奇譚。
這家大抵相當於會員製的食肆一角,廚房並未完全封閉,若是走近看看,不難發現案板上剝離乾淨的碩大骨棒,以及被丟棄在角落裡的牛頭與牛尾。
東西是貨真價實的,可肉質實在不敢恭維,倒不是說不新鮮,隻是也不知是烹飪的原因還是這牛本身就有問題,肉質乾柴的令人發指。
也就是崔堯牙口還算不錯,牙齒也沒有較大的縫隙。即便如此,吃了兩塊巴掌大的牛肉之後,腮幫子亦有酸痛的感覺。
崔堯停箸,看著努力和牙縫裡的肉絲較勁的閻立本,無語的說道:“吃的這般痛苦,閻兄因何對這牛肉讚不絕口呢?”
不單是閻立本,就連李承乾也吃的興致勃勃,吃到興起的時候,便見這廝扔下了筷子,雙手抓著肉塊,使勁和牙口較勁,好似拔河一般。
“嘖嘖嘖,人間美味!”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崔堯感到一陣荒誕,隨即又拿起一塊肉塞到嘴裡嘗了嘗,噫~仍是一般柴呐。
於是崔堯放棄了同流合汙,對著廚房招手道:“兀那廚子,過來一下。”
廚房中地廚子兼掌櫃,聞言走了出來,隨即覺得不對勁,又把解手尖刀扔回到案板上。
諂笑道:“客官有何吩咐啊?”
崔堯指指角落裡地牛頭說道:“你那牛頭為何丟棄啊?”
廚子錯愕:“不丟棄還能作甚?醃臢的緊。”
崔堯看看盤中牛肉,又看看牛頭,遂說道:“某家牙口不好,你這牛肉屬實是不好克化。
這樣,你將那牛口條給某家取下,將口條放入開水中煮上半刻。
拿出來後用刀將口條上白苔都刮掉,再洗乾淨。
準備好薑片,花椒,八角,桂皮,香葉,甘草這幾味藥材,衝洗乾淨待用。
對了,乾辣椒有嗎?”
那廚子聽到一串藥材的名字,便知道遇到了行家,連忙恭敬的侍立一旁,恨不得拿筆記下。
聞聽這位官人問起辣椒,忙說道:“有的,有的,先前走的那位客人喜食這種微毒的海外之物,故而曾賜給小人幾斤辣椒。
小人也不知道如何使這東西,每次隻得按薑蒜的君臣佐世投放,據聞此物乃傳自嶺南,端的是珍惜之物。”
崔堯搖頭:“非是來自嶺南,乃是遠渡重洋而來,泉州不過是中轉站罷了,明年或許就不會如此珍惜了,如今關內道也種了不少哩。
也好,既然你這裡有辣椒,那就取出十來根,洗淨晾乾備用。”
廚子忍不住提醒道:“官人,非是小人吝嗇,實在是這東西其實是有毒的,略微多放一些,便會舌根刺痛,涕淚橫流,全身盜汗不止,甚至及到次日,五穀輪回之地亦會灼痛難當。”
崔堯揮手道:“有沒有毒,某家還不知道?照做便是,即便毒死某家,也與爾無關。”
“這……”
崔堯排出一粒金豆子。
“聽官人的。”
“說到哪了?對,備料。備好了料,將拾掇乾淨的口條放入煲中,加入適量的豆醬,薑片,還有準備好的香料連同辣椒一同放入。
再加入適量的開水,沒過口條,猛火煮開,去柴轉為小火,煲上小半個時辰。
在此期間,另取十餘根辣椒,在鍋中乾焙,待略有焦黑之色後,取出杵成碎屑。
燙一勺菜油直至冒煙,待到略微冷卻幾息之後,便可澆在辣椒末上。
若有芝麻、芫荽,也可間雜其中。
鹵製好的口條拿出來切成薄片,盛入盤中,依次放入蒜末,芫荽,炮製好的辣椒紅油、醋和胡椒粉,攪拌均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