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伯謙看了薛禮,而後謙卑的說道:“貞觀十八年,卑沙城下,先帝攻城於野,蟻附正酣,高句麗名將楊萬裡率奇兵伏於左道。
先帝始料不及,陣型遂被擾之,眼看中軍大旗有傾倒之虞,便見一白袍小將躍馬反衝!
單人獨槊,箭出如虹!
是日,先帝讚曰:實乃應夢賢臣矣!”
薛禮聽得往日的光輝戰績,不由的喜上眉梢,可高興過後,仍是疑惑不已。
“馬兄弟,你說的這般灑家都知道,可這些與你有何乾連?”
馬伯謙苦笑的說道:“不怪將軍不查,時間太過久遠……
不過你還記得那日你上馬前,你的側翼是誰嗎?”
薛禮越發迷糊:“灑家那日鑿穿之際,有側翼?”
馬伯謙越發難堪,呐呐道:“小人那日身著灰色大氅。”
薛禮頓時有了印象:“噫~~是你!灑家記得,那日我登馬之前,四周有十餘名高句麗悍卒,灑家一時不得法,還是你滾到灑家腳下,助了我一臂之力!
呃……你後來跟上來了?”
馬伯謙羞愧道:“倒是跟上了,不過沒有鑿穿,便與半道摔了馬。”
薛禮大笑道:“想起來了,灑家還記得,你落馬之前還曾大喊,莫要管我,護駕要緊。
不過灑家當時卻也沒有救人的心思,不是灑家刻薄,乃是因為某自小習得馬術便是一往無前,中間卻是耽擱不得。
我原以為你當日已經歿了,不曾想今日卻又見的故人!
真乃可喜可賀!馬賢弟真乃洪福齊天之人,萬軍叢中落馬而不亡!端的厲害!”
馬伯謙苦笑道:“洪福齊天嗎?大抵是吧,可終究隻成就了一名白袍小將,至於那灰袍的,卻是泯然於眾人也!
小人便還一直以為不過是時運不濟,命運不公,直到今日再度交手,才得知,盛名之下無虛士,小人出不得頭,實在怪不得彆人。”
薛禮不以為意地說道:“欸,運氣也很重要,彼時灑家也以為衝不到儘頭,誰知當真讓灑家給殺穿了,如今想來,運道地成分很大。
不過也是那次經曆,才讓灑家真正領悟到了一往無前的真意!
這般說來,你確實對我有恩!
這樣如何?你也彆做我賢弟的家臣了,來灑家麾下如何?我一定保你一個前程!”
馬伯謙遲疑的看了看薛禮,卻還是說道:“多謝將軍美意,然小人已然磕頭拜主,如此三心二意屬實讓人笑話。
還是不了,忠臣不事二主,小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也做不得三心二意之人。”
崔堯也上前勸說道:“既然你攀上了關係,何必又自毀前程呢?某家可保不了你的前程,某乃清河崔氏家主,屁股後麵追著要前程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且輪不到你呢。
何況我與兄長二人意氣相投,何分彼此?如此也算不得三心二意。”
薛禮也說道:“就是,我和崔賢弟乃是過命的交情,誰人敢亂嚼舌根?”
馬伯謙仍是搖頭:“小人有小人的忠義之道,前一刻為了活命才將將認主,下一刻便為了前程改換門庭……
小人過不了自己這一關,還請主人收回成命!”
崔堯無聲的笑了笑:“由你吧。”
薛禮無奈的歎了口氣,涉及個人貫徹的道義,卻也不好多說什麼,不過說來也隻是萍水相逢,勸一句便得了。
而後便對著崔堯說道:“給兄長一個麵子,來日他若有出頭之時……”
崔堯點頭,薛禮的麵子無論如何也要兜住的,他的麵子可比族裡那些不知道堂了幾茬的堂兄弟要重的多。
有些親戚是天生注定,有些兄弟可是自己認的,崔堯門清。
崔堯吩咐道:“既如此,你便帶著你的嘍囉們,做一做我鎮遠鏢局的趟子手吧,雖然也不差你們幾個……”
馬伯謙心說這位新主人真能胡吹大氣,這麼一堆貴人,便是占齊了男女老幼四個字,攏共就三個可戰之人,還不差你們幾個,這牛逼吹的。
崔堯似是知曉他在想什麼,便隨意說道:“你也算是軍中悍卒,仔細數數圍著火堆究竟有幾頂帳篷吧,莫要把根子裡的東西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