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兩千七百萬是關乎整個冀州的民生。
一家三口要度過一年,還要留下糧種。
十五石糧食,大概是四百五十漢斤。
一家三口,按照一日支持一斤糧食在佐一些野菜,一年下來也要消耗將近四百斤。
如果朝廷征收稅賦,光武時期是三十稅一,到了安帝時期就是十稅一,至於劉宏在位的時候,則需要十稅二。
百萬石糧草,這幾乎要掏空冀州所有百姓家中的餘糧。
但如果真的隻是這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實際上的問題並非是這樣。
百姓手中的土地,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是自己的。
而是豪強強占之後,在租給農戶。
農戶除了要繳納稅負之外,還要繳納給豪強土地的租賃錢。
農戶每年都需要將收獲土地的糧食其中一半都繳納給豪強。
如果要是這麼算下來,農民手裡的土地,耕種一年之後,剩下的糧食也隻有一半,也就是兩百多斤的糧食。
勉勉強強隻夠一家糊口的,還需要家裡人出徭役,以及種桑養蠶在添補一些才能度日。
根本沒有多餘的錢來繳納稅賦。
且豪強,士族根本都不繳納稅賦。
如果要是在這個基礎上,冀州一年的糧食總產量兩千七百萬,除去繳納給豪強的一半還剩下一半,若在繳納一百萬的稅賦送去洛陽.......
運糧十損三四,在按照這個比例,想要將一百萬糧草運送到洛陽,就要征收一百五十萬。
把冀州百姓的口糧直接抽取十分之二。
這等於要人命一樣。
此時,坐在主位上的袁紹表情凝重的看著麵前的聖旨。
而堂下坐著的眾人此時正是為了議政而來。
身著灰袍的許攸坐在袁紹左下手的第一位。
往後依次是郭圖,荀諶,逢紀,辛毗,辛評。
坐在右下手位置的則是,田豐,沮授,審配,崔琰等人。
而此時關於朝廷征收百萬糧草稅賦這件事情,堂下也如同坐席一般分成了兩派。
唯有穿著一身灰袍,頭戴高山冠的許攸輕捋著下顎的胡須,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以郭圖,荀諶,逢紀,辛毗,辛評幾人為首的潁川士族集團,和冀州本土以田豐等人為首的士族集團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和完全相左的意見。
“郭圖,你說的這叫什麼話。”
田豐怒視郭圖語氣嚴厲的說道:“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方伯上請朝廷,免除冀州一年稅賦,百姓才得以安居,才如此支持方伯,現如今卻要朝令夕改征收稅賦,百姓作何想?”
“前車之鑒難道這麼快就完了嗎?”
“冀州剛剛平定動蕩,你這麼說,就是將冀州百姓推進火坑,現在朝局動蕩不安,長安段羽虎視眈眈,若冀州再次動蕩,這個罪責你來承擔嗎?”
郭圖不屑的撇過頭去哼聲說道:“田豐,你這話就嚴重了吧。”
“這是朝廷的聖旨,又不是方伯的提議,百姓就算心中有怨那也是對朝廷而非方伯。”
“難不成你讓方伯抗旨不尊?”
兩方喋喋不休的爭吵,讓袁紹一時之間頭昏腦漲。
“好了,都彆吵了。”袁紹皺著眉頭揮手打斷了吵了一上午也沒有結果的兩人說道:“就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郭圖冷笑了一聲看著田豐說道:“自然是有,除非這百萬糧草由田彆駕等人來出,我可是聽說,田彆駕等人頗有家資。”
“郭圖,你放屁,你怎麼不出!”田豐一聲回懟。
袁紹剛剛壓下去的爭吵聲立馬就再次響起。
“我倒是想出,可是我家不在冀州!”郭圖冷笑著回聲。
“停!”
無奈的袁紹揮了揮手皺眉說道:“散了,散了,都散了,改日再議!”
頭大如鬥的袁紹起身轉身就朝著議政廳後走去。
而堂下的郭圖還有田豐兩夥人則是分成兩派各自走出議政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