羭次山本就林木繁茂,又是漆水之源。
這等寶地在無望沙洲為命脈所在,引發何等慘烈的爭鬥都不奇怪。
隨著周元翻動山川沙洲史書,宿嗔部的結局躍然紙上。
“宿嗔部眾多而富足,二十四部僅三千六百黃沙健卒,本不該攻破其城。
然被奴十一部與宿嗔部同守神山,族人亦經百年之豐,加之宿嗔部主比其父更為凶殘,致使被奴十一部各生反心。”
“三千六百黃沙健卒不顧生死爭奪神山水源時,被奴十一部皆出工不出力。
宿嗔部主濫殺懲戒,終至內患爆發,被奴十一部趁亂打開城門,言神山為證山盟之約已亡,宿嗔部必得天譴。
又複喊,穿衣披甲者宿嗔人,皆殺、皆殺。”
“此戰過後宿嗔部覆滅,被奴十一部亦損傷慘重,史稱山盟之變。”
山川沙洲史記下了當年之事,結盟守護神山的十二部落怕是想不到,他們因神山而聚、也因神山而散。
宿嗔部更是其中聚散的症結所在,也付出了最慘烈的代價。
平心而論,山盟十二部若不內亂,隻需數十年便能借助源源不斷的河水興旺,亦有能力以絕對的數量優勢征討不臣。
隻可惜不絕之水出現的太晚了,山盟十二部已度過最初的融洽,互相之間多少積了些恩怨。
再次翻動書頁,獲勝的二十四部也沒有好結局。
不過會盟兩年便頻頻內鬥,這段時間內神山與水源的消息也傳遍了沙洲各地。
為此新的爭鬥再次開始了,如此血染神山五六載,待漆水河越來越完整,攜洶湧之勢衝入沙洲時,天地方為之一新。
無邊秘境之力何等強悍,於海中可填海造陸,於沙洲可行水成脈。
此等磅礴大力沙洲人擋不住,沙石堤壩亦建之無用,想要截斷這等行水之勢,無異於以人力撼天道。
當最缺水的沙洲突然水源泛濫,那些少則百人、多則千人的部落,也就熄了爭鬥之心。
但在山川沙洲史的記載中,此事卻成了山神震怒之舉。
“血染沙洲、貪望青山,山神終怒。
興無儘之水衝刷血汙,恩澤沙洲之人皆能飲水,史稱山神伐貪、以公布水。”
“如此三載恩澤湖成,濤濤漆水行脈四方,各部皆引水成泊而聚,又傳信四方閉塞者,令其前來共沐神山之恩。”
“後十年,漆水日漸湍急,水脈四通八達,各部登山伐木、製舟造船,開商路漸繁榮。”
沙洲史書之言證實了周元的猜想,即秘境之力並非勻速降臨,而是達到某個臨界點後瘋狂爆發。
所以山盟十二部百年未見之奇景,不過十餘年便初具崢嶸。
可這也導致了一個問題,那便是沙洲綠地的民風逐漸凋零,取而代之的是山川民風,或者說是山川文明。
佐證之舉為,沙洲之人將傳統祭祀活動全部拋棄,轉而興辦山神祭、水君祭。
就連沙洲史書也不例外,開言始於神山拔地而起。
令周元沒想到的是,隨著諸部聯盟相繼繁榮後,沙洲之人再次內部分化了。
而且這次分化的更為徹底,近乎斷絕了非部族首領一脈起勢的可能。
許是利益熏心、又或是協商止亂之舉,他們竟主動分化了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