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和你提這些舊事乾什麼。”白月忽然輕笑一聲,衣袖帶起一陣裹挾著落葉的風,將地上未乾的露珠掃成細碎的光點。
“還有你,你都故意讓我發現你了,就彆躲了吧。”白月袖袂輕揚間,林間落葉打著旋兒在她足邊徘徊。她忽地凝住身形,對著那樹影婆娑處清喝一聲。
“哇啊啊啊!”隻見一個身穿道袍的女孩從樹梢跌落,她杏眼圓睜,倉皇間纖手抓住一根老藤,卻因下墜之勢太急,整個人在空中劃出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
“小心。”白鈺袖廣袖翻飛,如流雲舒卷,身形倏然而動,正欲縱身掠出相救。
"哼,不必管她。"白月冷然一拂袖,眸中寒芒如刃,反手扣住白鈺袖手腕,硬生生將她拽回身側。
隻見天競手腕一翻,五指如鉤扣住垂落的藤蔓,身形倏忽騰挪,恰似靈貓般輕靈矯捷,於斷壁殘垣間連點數次,衣袂翻飛間已飄然落地,竟不激起半分塵埃。
“鈺袖姐姐,好久不見。”她唇角微揚,隨手拂了拂衣袖上並不存在的塵埃,輕攏衣襟,將淩亂的衣衫重新理得一絲不苟。
“下次記得演的像一點。”白月眼尾輕挑,指尖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袖口暗紋,語帶三分譏誚。
“呃嘿嘿嘿~”天競低笑出聲,喉間溢出幾分慵懶的顫音,眼尾微彎似新月,卻掩不住眸中流轉的狡黠。
“姑婆,她……”白鈺袖輕啟又止,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袖角,眸光在二人之間遊移不定,終是欲言又止。
“你把她看作是我們無相城的客卿就行了。”白月廣袖輕拂,語氣淡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
“入了江湖,你我皆是客卿,不是嗎?”天競指尖輕旋著青瓷小瓶,琥珀色的鹵蝦油在瓶中微微晃漾,說罷將瓷瓶向前一遞,瓶底與石桌相觸,發出一聲清響,“喏這是您要的鹵蝦油。”
“多謝了。”白月將那瓷瓶收入袖中,眼中噙著幾分玩味,指尖輕點白鈺袖鼻尖,“小袖袖,今天晚上讓你嘗嘗姑姥姥的手藝。”
“那我……先走了?”話音未落,天競訕笑著倒退兩步,足尖輕點青磚,就要開溜。
“等等。”白月唇邊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淺笑,她故意拖長了尾音,玩味的看著天競,“就你這皮猴兒性子,前腳剛說要走,後腳怕不是要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裡支棱著耳朵?嗯?”
“啊哈哈……白月前輩說笑了,我豈是這般不識趣之人?”天競身形一滯,抬起的腳懸在半空,訕訕收回。她一邊說著,眼神卻不由自主往殘垣的陰影處飄去。
“還不如留下來,幫我個忙。”白月摩挲著下巴,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天競。
“您不會想把我當成教具吧?”天競聞言立即後撤三步,雙手交叉護在胸前。
“哎呀~”白月廣袖掩唇,笑得眉眼彎彎,“真厲害,這都被你發現了。”
“唉,反正折騰不死,來就來吧。”天競無奈扶額,長歎一聲,認命地挽起袖口。隨後,隻見得一道澄澈真氣如清溪般流轉,首尾相銜,生生不息。
“小袖袖,你看她的氣。”白月廣袖輕揚,輕輕一揮,隻見天競周身竟浮現出七彩霞光,如虹似練,“這便是正常打通任督二脈應有的狀態。”
“你再看看你的氣。”話音未落,白鈺袖周身驟然浮現三色紊亂氣勁,如蛟龍相爭般在經脈中撕扯衝撞。白月見狀,眸光一凝,朗聲開口:“五炁逆行。若非你天生澄明氣海鎮著,怕是早就要成為廢人了。”
“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你身上的氣全部打散,從頭開始夯實基礎。”白月負手而立,周身隱隱有三寸寒芒吞吐不定,似冰魄乍現。
“再好好感受一下你的一身功力吧,待會兒就要從頭開始了。”白月輕歎一聲,話音未落,掌中真氣已如霜雪翻湧。
"姑婆,功力深淺何須掛懷?"白鈺袖卻神色恬淡,輕按心口,她眸光清亮如水,毫無懼色,“真正的強者,修的是這顆澄明的心,而非那些……浮華表象。”
“好好好,看來你比我這個老家夥更接近本心呢。”白月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失笑搖頭,眼角漸漸舒展開來,她輕撫白鈺袖的發頂,眸中泛起欣慰的柔光,“倒是我著相了。”
“姑婆,我們便開始吧。”白鈺袖盤膝而坐,衣袂如蓮瓣鋪展,雙手置於膝上,眉目間一派澄明。
“那我……來護法吧。”天競摸了摸鼻子,輕手輕腳退至一旁,隻是那探頭探腦的模樣,活像隻守著糧倉的鬆鼠。
但見白月凝神靜氣,五心朝天,右手並指如劍,自白鈺袖玉枕穴起,沿督脈徐徐下行。指尖過處,隱隱有白虹貫日之勢。待行至氣海丹田之際,驟然吐氣開聲,指間真氣如驚濤拍岸,猛然一震。
白鈺袖忽覺丹田處真氣暴起,如萬針攢刺,又似烈火焚身。那劇痛自氣海炸裂,瞬息間沿奇經八脈肆虐開去,直教她眼前發黑,三魂七魄都似要被生生震散。
她眉心緊蹙,唇間溢出一聲悶哼,一縷暗紅血線自唇角蜿蜒而下。然其腰背依舊挺直如鬆,十指緊扣膝頭,竟硬生生將痛楚儘數咽下,未泄半分聲響。
“夾針,引針。”天競一聲清喝,指間忽現三寸銀芒。但見她手腕輕抖,那銀針竟如活物般遊走於白鈺袖經脈要穴,針尾輕顫,竟似月下清泉叮咚作響。
“呼。”白鈺袖檀口微張,一縷濁煙自唇齒間幽幽吐出。那煙氣在半空中扭曲變幻,竟化作一張青麵獠牙的鬼臉,猙獰咆哮。
“哼。”天競抬手拭了拭鼻尖,忽見腰間迸出一道清光。那光芒如利劍出鞘,瞬息間便將殘餘邪氣滌蕩一空。
待光華散去,唯見幾縷金暉輕柔撫過白鈺袖仍帶薄汗的素顏。
“這般剝膚錐心之痛,你竟一聲不吭……”白月凝視著白鈺袖蒼白如紙的麵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她指尖輕撫過少女被冷汗浸濕的鬢發,聲音忽然低了幾分,“真不愧是小貞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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