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鐲子。”柳如煙眸色驟然一沉,指尖帶起淩厲的勁風。她出手快得幾乎在空中留下殘影,茶案上的杯盞都被這股勁風震得叮當作響。
白沐貞卻早有預料般旋身後仰,銀絲擦著對方的指尖掠過。她足尖勾住圓凳借力,整個人如遊魚般滑出三尺開外。
“現在……是我的了。”她指尖慢條斯理地描摹著翡翠的紋路,眼底流轉著狡黠的光,像隻偷了腥的貓兒,將尾音拖得綿長,帶著幾分恃寵而驕的意味。
"對嗎?柳姐姐~"她忽然單手托腮,歪著頭露出天真無邪的表情,可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卻泄露出幾分得意。窗外的陽光恰好照在她晃動的腕間,將那一汪碧色映得愈發通透。
窗外蓮葉忽然劇烈晃動,天競不知何時竟潛入了湖中,此刻頂著滿頭浮萍從荷花缸裡猛地探出腦袋。水珠順著她亂翹的發梢滴落,活像隻落水的小雀兒。
“好配!比……”她眨著濕漉漉的眼睛剛開口,一枚蜜餞便破空而至,"啪"地正中眉心。她誇張地"哎呀"一聲,整個人後仰著栽回水中,濺起的水花足足有半人高,驚得缸裡的錦鯉四散逃竄。
幾片被水花震落的荷花瓣悠悠飄至窗台,粉白的花瓣上還滾動著晶瑩的水珠。白沐貞信手拈起最嬌嫩的一片,指尖輕拂過柳如煙耳際,將那抹粉白彆在了她鴉青的鬢邊。
“這樣才好看。”她退後半步欣賞自己的傑作,眼中盛滿促狹的笑意。荷花清冽的香氣在兩人之間縈繞,與柳如煙身上沉水香交織在一起。
“你明明知道這次武林大會要針對無相城,為何偏要來?”柳如煙突然按住鬢邊的荷瓣,指尖微微發顫。沉水香的氣息驀地亂了,驚起案幾上一縷將散的茶煙。
白沐貞唇邊的笑意忽然凝住,像是被突如其來的寒霜凍住。她垂眸看著腕間,那翡翠鐲子不知何時已褪至指尖,碧色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叮~”鐲子落回茶案的聲響清脆得近乎鋒利,驚得窗外停駐的蜻蜓振翅而起。透明的翼翅掠過荷缸,攪碎了水中倒映的雲影。
“聽說這次武林大會,天下一把"霄練"都拿出來當彩頭了。我偏要奪了那劍,掛在無相城的主樓上。”白沐貞突然一掌擊在案幾上,"砰"的一聲悶響震得茶盞跳起三寸高,清亮的撞擊聲在廂房內回蕩。她眼中寒芒乍現,指尖在紅木桌麵緩緩劃過,木屑簌簌而落,竟刻出一道三寸深的溝壑。
“我要讓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知道……”她一字一頓地說著,每個字都像淬了冰,“我們無相城,不是他們想算計就能算計的。”
“呃……那個……能不能彆這麼用力,錢得我來陪……”天競濕漉漉的衣袖在窗欞上拖出長長一道水痕。她扒著雕花木框,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伸出還在滴水的手指開始比劃,“這張紅木案幾就值二十兩銀子……”
白沐貞慵懶地斜倚在茶案旁,陽光透過窗紗在她月白的衣袂上灑下細碎金斑。她忽而伸手,用纖長的食指輕輕勾起天競的下巴,迫使那雙還滴著水的眸子與自己對視。
“嗯?”她尾音帶著鉤子似的上揚,指尖在天競唇畔流連,另一隻手纏繞著天競濕漉漉的發梢,水珠順著皓腕滑入袖中,洇出深色的痕跡。
“你當真缺銀子使?”她說話時吐息如蘭,卻讓天競莫名打了個寒顫。
“對嗎……”白沐貞忽然貼近天競耳畔,隨後四個輕不可聞的字輕飄飄落下,卻讓天競如墜冰窟。
“太、吾、傳、人?”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時,天競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瞪大的眼睛裡映著白沐貞似笑非笑的臉,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可不敢亂說,可不敢亂說。”天競頓時連連擺手,她慌得要去捂白沐貞的嘴,又怕手上的水漬弄臟對方衣裳,最後隻敢揪住自己衣角。
“那……小寧,”白沐貞的指尖輕輕落在天競肩頭,看似隨意的三下輕拍,卻讓天競渾身繃得更緊。那纖白的手指每落下一次,天競的睫毛就跟著顫一顫,活像被捏住後頸的貓兒。
“你現在該做什麼呢?”白沐貞的聲音比新泡的龍井還清潤,卻讓天競額頭沁出細汗。
“催、催他們上菜!”天競像是被雷劈中般猛地彈起來,動作之大差點帶翻整張茶案。她手忙腳亂地往門口退去,後腳跟磕在門檻上時整個人都往後仰,慌亂中一把抓住了門框才沒摔個四腳朝天,“然後……然後給大小姐和她朋友獨處的時間!”
“小二!蜜汁火方要雙份!不,三份!”話音未落,她就像隻受驚的兔子般竄了出去,木門在身後"咣當"一聲大敞四開。走廊上頓時響起一連串慌亂的腳步聲,夾雜著盤盞碰撞的脆響。
“你對她說了什麼?”柳如煙望著那扇仍在微微晃動的雕花門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的裂痕。
白沐貞優雅地輕啜了一口清茶,陽光在她唇畔勾勒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茶煙氤氳間,她眼底閃過一絲玩味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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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突然傳來"咣當"一聲巨響。隻見天競揪著跑堂小二的衣領,將人抵在廊柱上猛搖:“再加壇三十年陳的花雕!要你們窖藏最老的那種!”她一腳踩在翻倒的凳子上,發間紅繩隨動作飛揚,“姐姐我今兒高興,夠把你們樓外樓拆了重建三回!”
白沐貞倚在雕花窗欞旁,茶盞半掩朱唇,眼底漾著藏不住的笑意。窗外天競正揪著店小二的衣領晃悠,那紅繩束起的發尾在空中劃出張揚的弧線,活脫脫是個仗勢欺人的小惡霸。
柳如煙垂眸輕啜了一口茶,忽覺這往日嫌澀的龍井,今日竟品出幾分回甘。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盞沿裂痕,目光卻追著那個在廊下上躥下跳的身影。
“柳姐姐。”白沐貞忽然正色,指尖在茶案上輕輕一頓。方才的嬉鬨之色如潮水般褪去,眼底隻餘深不見底的寒潭。
“怎麼了?”柳如煙執壺的素手倏然停在半空,壺嘴懸著的那滴琥珀色茶湯將落未落,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她指尖微微發顫,震得那滴茶水終於墜落,"啪"地砸在紅木案幾上,恰好落在白沐貞方才用指甲刻出的那道裂痕裡。
“我總覺得……”白沐貞眯起眼望向窗外刺目的烈日,武林大會的彩旗在熱浪中扭曲翻卷,“重明那廝,怕是要搞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了。”
“我爹,你師父,重明,當年並稱武林三傑。如今無相城與天涯海閣世代交好……”她轉回視線,茶盞在指尖緩緩轉動,盞底突然叩在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我懷疑重明會……”
“像白發仙人和神鳥說的那樣,探尋最後的境界。”柳如煙突然接話,手中茶壺"哢"地裂開一道細紋。滾燙的茶水漫過她指尖,她卻渾然不覺。窗外忽然狂風大作,將遠處武林大會的旌旗吹得獵獵作響。
“不過,”白沐貞忽然揚袖起身,衣袂帶起的風瞬間吹散了案上的水痕。她指尖輕扣窗欞,木屑簌簌而落,“無論他們耍什麼花樣……”
她推開軒窗,遠處武林大會的擂台已隱約可見。狂風卷起她的長發,露出那雙鋒芒畢露的眼睛:“我都會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年輕一代真正的第一人。”
“放手去做吧!”天競不知何時已抱著酒壇倚在門框,聞言突然拍開泥封,琥珀色的酒液如匹練般傾瀉而出。
那酒瀑在烈日下折射出七彩光暈,還未落地便被白沐貞袖風掃成漫天酒霧。細碎的酒珠懸浮在空氣中,將三人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光暈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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