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風鈴兒冷眼看著地上四具屍首,指尖輕彈刀鞘,震落最後一滴血珠,她抬腳碾過青石板上未乾的血字,那個殷紅的"太"字頓時化作一片模糊血汙。夜風卷著血腥味掠過她的鬢角,卻吹不散眉間那抹淩厲的殺意。
她踏著滿地血痕向前行去,靴底在青石板上印出一串淡淡的血印。絳紅的衣角像一團不熄的火焰在黑暗中流動,甬道深處的火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
粗獷的笑聲突然刺破夜色,自山寨深處炸響。風鈴兒腳步微頓,隻見十丈外的聚義廳門簾猛地掀起,一個袒胸露腹的獨眼大漢拎著酒壇踉蹌而出。他左眼罩著黑皮眼罩,右眼卻亮得駭人,映著火光像是淬了毒的銅釘。
他突然狂笑一聲,右臂肌肉虯結,將手中酒壇猛地拋向半空。那粗陶酒壇在冷月下旋轉翻飛,壇中烈酒傾瀉而出,竟在空中織就一幅晶瑩的酒幕。每一滴酒珠都映著火光,宛如無數碎玉綴成的簾櫳,將二人之間的殺機映照得迷離恍惚。
就在酒幕將落未落之時,他身形如餓虎撲食般驟然暴起,一柄九環大刀自珠簾後破空斬下。刀背銅環震得嗡嗡作響,攪得漫天酒珠迸濺如雨,刀鋒未至,淩厲勁風已迫得風鈴兒衣袂翻飛。
風鈴兒足尖倏點青磚,身形如離弦之箭般激射而出。雙腿在空中連環踢出,快得隻見道道殘影,恰似連珠箭發,每一擊都震得空氣嗡嗡作響。猶如一顆脫膛而出的鐵丸,在刀光酒幕間撕開一道淩厲的缺口。
那獨眼漢子隻覺眼前一花,九環大刀斬中的竟隻剩殘影。風鈴兒身形如鬼魅般穿透酒幕,足尖已連環點向他持刀的手腕。每一踢都重若千鈞,震得他虎口發麻,刀背銅環亂顫,發出刺耳的嗡鳴。
最後一記回旋踢如重錘般轟在他胸口,獨眼漢子悶哼一聲,踉蹌著連退三步。他麵色由青轉紅,獨眼充血,凶光暴漲,卻見風鈴兒早已借力淩空翻卷,穩穩落地,方才那潑天酒幕竟連她發絲都未能沾濕分毫。
“嘁。”風鈴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輕撫過腰間的刀柄。她方才踏過的裂痕中,幾粒碎石正緩緩滾落,發出細碎的聲響。
那獨眼漢子喘著粗氣,卻見她突然俯身抓起地上一把碎石,揚手間已化作數十點寒星激射而出,每顆石子都精準地擊打在九環大刀的銅環上,震得那柄凶器嗡嗡顫鳴,竟讓那人一時把持不住。
風鈴兒身形忽動,如鬼魅般欺近。右手成爪斜削而上,直取對方獨目,逼得漢子倉皇後仰。左手卻順勢一沉,三指如鉤扣住其持刀手腕,寸勁驟發,竟將九環大刀硬生生震落在地。
不待對方反應,她已如影隨形貼身上前。右肘如重錘般直搗心窩,左膝猛擊氣海,每一擊都精準落在三寸死穴之上。最後反手一扣,五根纖指竟如精鋼打造的虎頭鉗般鎖住漢子咽喉。漢子渾身骨軟筋麻,獨眼中血絲暴突,喉間擠出"咯咯"的窒息聲。
他脖頸青筋如蚯蚓般扭曲蠕動,雙臂雖筋肉虯結,此刻卻似灌了鉛般沉重,連抬起半寸都做不到。那五指仿佛生了根,任他如何掙紮都紋絲不動,指甲已深深掐入皮肉,沁出絲絲血痕。
"真臟。"風鈴兒冷眼看著指間沾染的血汙,手腕輕抖,將那癱軟的軀體甩在地上。漢子如爛泥般癱倒,獨眼仍半睜著,卻已沒了神采。她取出一方帕子,細細擦拭五指,最後將帕子隨手丟在那張紫漲的臉上,蓋住了那隻可怖的獨眼。
她踏過橫陳的軀體,徑自向山寨深處行去。寨中火把明滅不定,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投在斑駁的牆麵上,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正緩緩刺向山寨最黑暗的心臟。沿途嘍囉聞風喪膽,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攔,任由這抹絳紅身影踏著滿地血光,消失在幽深的廊道儘頭。
“嘩啦!”一聲裂響驟然劃破山寨死寂。風鈴兒麵前那扇雕花木門突然爆裂開來,碎木四濺間,但見十餘名黑衣刀手破門而出。他們手中雁翎刀寒光連成一片,刀鋒破空之聲如暴雨打芭蕉,瞬間便將廊道封得水泄不通。
“錚~”清越刀鳴劃破死寂,風鈴兒的雁翎刀倏然出鞘,寒芒乍現如銀龍躍淵。刀勢起如驚雷掠地,落似飛瀑摧岩,三尺青鋒過處,連空氣都為之凝滯。
森冷刀氣先至,激得三名刀手喉間肌膚寸寸戰栗。她身形忽動,宛若幽魂穿林,刀光閃過之處,三柄精鋼鍛打的快刀竟如朽木般齊根而斷。斷刃楔入廊柱,震得梁上積塵簌簌而下,恰為這場殺戮平添三分肅殺。
那為首的漢子隻覺眼前寒芒一閃,腕間倏然傳來刺骨涼意。待他低頭時,佩刀已與斷掌齊齊墜地,發出"當啷"一聲脆響。風鈴兒的刀尖卻早已抵住他喉頭,一滴血珠順著刀身血槽緩緩遊走,最終在青石地上濺開一朵八瓣,恰落在斷掌三寸之外。
“下一個。”風鈴兒唇角微挑,逸出一聲輕蔑的冷笑。刀尖仍抵著漢子咽喉,左手卻忽然向後拂去,就在那刹那之間,一柄寒光凜冽的匕首自她袖中翻飛而出,如銀蛇吐信般在空中劃出兩道淩厲的弧光。"叮叮"兩聲金石相擊的脆響,兩柄淬毒的箭矢應聲斷為四截,跌落在地時猶自泛著幽藍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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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去勢未止,寒刃貼著最近那名弓弩手的咽喉輕巧掠過,帶起一線殷紅血珠飛濺在素白窗紙上,宛若雪地裡驟然綻放的朱砂梅,淒豔絕倫。那弓弩手雙目圓睜,手中勁弩還未扣發,便已捂著噴血的喉嚨踉蹌倒地。
“啪,啪,啪。”三記沉悶的拍掌聲驟然撕裂肅殺之氣。風鈴兒眸光一凜,隻見陰影中踱出個疤麵凶漢,左頰一道蜈蚣狀的舊傷從眉骨直裂到嘴角。他咧開滿口黃黑獠牙,粗糙的手指間還滴落著未乾的血漬。
“小娃娃玩刀倒是利索,”凶漢喉間滾出沙啞的低吼,如同鈍刀刮過生鐵。他反手一探,背後那柄門板寬的鬼頭刀已然出鞘,鋸齒狀的刃口拖過青石地麵,濺起一溜刺目的火星。碎石迸射間,刀身上暗紅的血槽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其中哀嚎。
“我的兄弟們,可多謝你的"照顧"了。”疤麵凶漢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鬼頭刀緩緩抬起,刃口上密布的鋸齒映著火光,像野獸的獠牙。他忽然暴起發難,門板寬的巨刀竟使出一記刁鑽的上撩,刀風掀翻兩側桌椅,裹挾著木屑直取風鈴兒咽喉,分明是要把她從下頜劈成兩半。
風鈴兒身形倏忽,不退反進,竟迎著森然刀光欺身而上。其勢如白鶴翔空,舒展飄逸;似靈蛇盤枝,曲折回環。進若驚雷裂地,勢不可擋;退同流雲回雪,杳然無痕。
她手中雁翎刀忽作龍吟寒芒,刀勢忽疾忽徐,時而如銀線穿空,時而似雪浪翻湧。那凶漢雖力貫千鈞,招式卻總慢她三分,重刃劈砍皆落在空處,反倒累得臂上青筋暴起,喘息如牛。
驀地刀光一閃,她身形已切入凶漢懷中。左手化掌為指,在對方膻中穴上輕輕一按。凶漢頓時如遭雷殛,渾身勁力儘泄,那柄鬼頭刀脫手墜落,砸得地麵火星四濺。他雙膝不受控製地跪倒在地,竟將兩塊青磚壓得粉碎。
“好了,我天下一的供奉呢?”風鈴兒垂眸俯視,瘦削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長長的陰影,她足尖輕點那柄墜地的鬼頭刀,精鋼打造的凶器竟被她看似隨意的一踏,硬生生嵌入青磚三寸。跪伏在地的凶漢仰頭望去,隻見那雙杏眼裡凝著寒霜,明明嬌小的身軀,此刻卻如山嶽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她忽的俯身,捏住凶漢下巴,迫使他仰起頭來。那張布滿刀疤的猙獰麵孔,此刻在她指尖竟如孩童般任人擺布。
“有有有……”凶漢那張猙獰的麵孔瞬間堆滿諂笑,獨眼中凶光儘斂,活像換了個人。他慌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繡布袋,雙手捧著高舉過頂,粗短的手指竟在微微發顫:“這是這個月的份例,小的日日都備著,就等您來取呢!”
“算你識相。”風鈴兒唇角微揚,指尖一挑便將那錦袋卷入袖中。她忽然俯身,在凶漢耳邊輕聲道,“下個月,若少了一錢,我便用你的腦袋抵數。”
話音未落,她袖中忽的閃過一道寒芒,三寸青鋒不知何時已抵住凶漢喉結。刃口貼著皮膚緩緩拖過,在粗糲的脖頸上刻出一道殷紅細線。匕尖忽的刺入半分,堪堪停在喉管薄膜處,將破未破之際,她已收勢撤刃。
還未等凶漢反應,風鈴兒已飄然退至三丈之外。那凶漢仍保持著跪姿僵立當場,脖頸間那道血痕隱隱作痛,卻不敢稍動分毫。直至寨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徹底消融在夜色之中,他才戰戰兢兢地抬手撫向頸間。指腹所觸,但覺一道細若遊絲的血線已然凝結,在跳動的火光下泛著妖異的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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