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澤的意識因為突然斷開的連接而回到黑淵時。
低下頭,就看見一枚發光的小球正躲在自己的胸口瑟瑟發抖,閃閃發亮。
不用想也知道,估計又是係統出現了什麼差錯……
【哈?什麼叫又是我的錯?】
麵對白澤的質疑,小球很生氣地在空中閃爍著光影:【而且為什麼出了問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我?】
【你對陳靈馨都能這麼信任,難道就不能稍微相信一下本係統嗎?】
【就因為我曾經的拉胯就要被你記一輩子?彆忘了我今後才是會陪伴你最久的夥伴啊!】
廢話,你是網管,現在網絡掉線了不找你難道找我嗎?
還有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麵對巨人在沉默中傳遞過來的眼神。
原本理直氣壯的係統這時候也像是漏了氣,球體激動的紅光變成了有些心虛的淺藍。
飛上去,學著陳靈馨扭捏不安地蹭了蹭白澤的麵甲,然後在他耳邊輕輕地解釋了起來……
【咳咳,其實這次掉線的鍋真的不能全怪本係統頭上。】
【都、都是黑淵惹得禍,而且這裡麵還有部分的責任……我想可能需要你稍微承擔一下下……】
“你是說當時因為有個連接點遭到了黑淵的汙染,但因為我的原因讓你無法及時關閉通道,結果導致了鏈接陳靈馨的線路直接報廢了?”
白澤瞥了對方一眼,有些無語地說道。
按照係統給出的解釋,她完全沒想到當初逃跑前本該自毀的節點,竟是被黑淵意外截留了一部分。
為了防止被對方通過此點進行反向溯源,從而汙染整條核心鏈路。
係統選擇了壯士斷腕,想要先暫時切斷兩人的聯係,等之後再重新連接的時候既省資源也省時間……
然而萬萬沒想到,當時的白澤正將本體的力量與外界大幅同步,整個通道中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巨人之力。
結果就像平時隻是灌水的管道突然插入了一根鋼筋。
係統發現自己竟是根本切不動對方,無法撼動巨人的力量!
整個通道更是因為承載著超出限度的力量,其穩定性開始變差起來。
因此最後的結局自然可想而知。
當白澤終於收回了投射外界的力量,身上的水晶裝甲也緩緩消失的時候。
來自黑淵的報複,那如海嘯般湧來的混沌熵幾乎在一瞬間就淹沒了通道。
再加上先前差點被白澤撐破的損傷。
兩者裡應外合,轟的一下便將通道徹底報廢。
至此,白澤與陳靈馨連接的這條線路正式斷聯,除了重建以外再無修複的可能。
【我當時已經通知你了,我說過讓你配合我撤除力量的,是你不聽的,不要怪我……】
蜷縮在新家的金發幼女有氣無力地打字道。
但這話說出來,她自己也知道沒有任何的道理。
畢竟無論當時的白澤因為何種理由,需要動用本體的力量。
這都無法掩飾一切禍端的起因,都是係統自己疏忽大意,連黑淵意誌的侵蝕都沒有察覺。
現在好了,一想到白澤本來無傷通關得好好的。
結果連接外界的三次機會,就這麼被自己以極為愚蠢的理由乾廢了一條。
再想到自己坐實了廢物係統的名頭,從此被巨人徹底看不起,再也得不到信任。
強烈的自責便讓金發幼女忍不住雙手捂臉,嚎啕大哭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白澤,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想到那家夥會這種技術,我以為它隻會把什麼都吃掉……】
【我不想這麼無能,我也想大喊一聲抹殺然後把礙眼的東西統統殺掉……】
【可我隻是戀愛係統啊,我從誕生之初就沒什麼強大的力量,我又沒有經驗,曾經還因為意外沉睡了很長時間……】
雖然壞心眼的白澤很想聽係統的繼續爆料。
但即便是他也知道此時這種突然掉線,與少女不告而彆的事情會有很嚴重後果。
因此轟鳴的聲音當即打斷道:“行了,彆嚎了!”
“現在你要做的是趕緊想辦法和陳靈馨重新連上,要趕在她做蠢事之前阻止她。”
一說到正事,金發幼女頓時打起了精神,將手中化作鑽石的眼淚丟到一邊,連忙打字道:
【新的通道正在做了,隻是考慮到時間問題,其穩定性大不如前。】
【怕是連你先前不到半數的力量都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你能接受嗎?】
而對於係統的顧慮,白澤隻是隨手舞了個槍花。
隨即就將那柄在係統眼中,如擎天巨柱般一眼望不見儘頭的長槍化作一道白光,變成一副猙獰的龍頭臂甲纏繞在手腕上。
然後抓起昏迷的千眼一邊漫步回家,一邊隨口說道:
“無所謂,反正如今的陳靈馨已經成長起來,再也不需要我保駕護航了。”
“這次回去一是告彆,二是把我在人間未能享受的娛樂全都享受一遍,不然我這忙前忙後到底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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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聽出巨人似乎完全沒有錯怪自己的意思。
係統有些錯愕,又帶著些許激動不安地打字道:【那個……你不怪我?明明因為我的失誤讓你失去了一次機會……】
“那不是還有兩次機會嗎?放輕鬆,這次我沒有配合你其實也是故意的。”
“不僅是為了測試通道究竟能承受我多少力量。”
“同樣也是為了看看我搞出這般動靜,又會引發黑淵的何種反彈。”
“換言之,雖然對於過程有些意外,但會有這種結果我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
與此同時位於白帝城的一棟彆墅內。
一處寬敞奢華的房間被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天光。
濃鬱的黑暗充斥著血腥、惡臭且渾濁的空氣。
此時的陳靈馨就如一具壞掉的玩偶,在牆壁與床沿形成的夾角中蜷縮成一團。
曾經柔順的黑發,枯槁且淩亂地糾纏在肩頭。
蒼白的娃娃臉上掛著幾縷乾涸的淚痕,劃出數道血痕的手腕無力地垂落在血泊之中。
白澤消失了,就連係統也突然沒有了聯係。
就像先前身處於夏綠蒂的幻境中一樣,原本少女還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意外。
隻要自己能夠承受汙染而不失控,那就說明了白澤其實還在她的身邊,從沒有遠去。
那麼無論是要等多久,十年還是二十年。
陳靈馨都有信心和耐心等下去,一直等到他出現為止。
然而天不遂人願,當少女選擇主動提高汙染,以驗證一切的時候。
她聽到了,她第一次聽到了來自黑淵的呼喚。
【痛,好痛,我真的好痛啊,你為什麼讓我這麼痛苦……】
【還我命來!為什麼你還活著,而我卻死了……】
怨毒的尖嘯不時從四麵八方湧來。
似乎那些曾被她殺死的亡魂此刻又卷土重來,如附骨之蛆在耳邊揮之不去,驅之不散。
聽著老人的嗚咽、孩童的啼哭、男人的怒吼、女人的悲泣……
無數刺耳的噪音如指尖刮過玻璃,帶著無儘的痛苦與絕望灌入少女的腦海,幾乎轟碎她的意識。
那一刻,意識到白澤真的已經離開自己。
恐怖的冰寒便在瞬間貫徹心肺,每一次吸氣都痛苦地像是在吞咽玻璃。
少女的身體抖得像是風中的落葉,連站都站不穩。
最後隻能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裡默默地流淚。
直到眼淚流乾,隻剩下茫然的雙眼映出一片無光的虛無。
呆滯地看著眼前的牆壁不時凸起扭曲的人臉,它們睜著空洞的眼眶,裂開嘴笑嘻嘻地嘲弄道:
【看啊,可憐蟲……你還在等誰?你的愛人嗎?】
【你以為她還會回來嗎?】
【那個銀光閃閃的小白?】
【想多了,其實她早就受夠你了。】
【因為你太吵,太煩,太惡心,像隻嗡嗡叫的蒼蠅一樣整天在她身邊亂舞。】
【她討厭你!厭惡你!她巴不得離開你這個累贅!所以才走得那麼乾脆!頭也不回!】
【承認吧,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廢物……】
“是啊,我就是個沒人要的廢物……”
陳靈馨喃喃地說道,乾澀的聲音如被砂紙摩擦過一般嘶啞。
【那你為什麼還不自殺?是不敢?還是說你心存念想,覺得小白一定會回來?】
“……”
【嘻嘻,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這一切都是幻覺,是陰謀呢?】
“陰謀……”
【對啊對啊,你不想想,能夠無聲無息地做到這一切,且有充足理由的隻有一個人,那個人是……】
“夏綠……蒂……”
【沒錯沒錯,你終於發現了吧?小白明明要殺掉她,但你……但偏偏是你放跑了她!】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