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慶點了點頭。
其實,杜如晦也覺得,李基一個蒙學先生,擔當言慶這種神童的老師,有些高攀了。
這年頭,也講名氣,更講出身。
一個無名無出身的先生,居然是當世神童鄭言慶的老師,傳揚出去,對言慶並無好處。在杜如晦看來,言慶應該請一個名士,或者當朝權貴做老師才是正確的選擇。
甚至說,隻要言慶對外說出他想要求學拜師,會有一幫子名士過來。
可杜如晦也看得出,言慶對那個李基先生,似乎非常尊重。這種事情,他不好說的太多,但內心裡並不代表他能認可李基這個人。如今,李基走了,對言慶來說並非壞事。如果言慶趁此機會,拜入某位權貴名士的門下,日後定然會飛黃騰達。
但杜如晦也隻能這樣想想。
見言慶很難過,他於是在那堆書卷旁邊坐下,隨手拿起了一本,翻了兩頁。
“咦,居然是世說新語?”
杜如晦忍不住驚呼出聲。也許在後世,世說新語算不得什麼貴重的書籍,但對於隋唐之交,印刷術並不發達的年代,每一本書都顯得非常珍貴。世說新語是南朝劉宋宗室,臨川王劉義慶組織人手編纂而成,記載漢魏以來名士貴族的奇聞異趣。
這本書的發行量並不大,市麵上流通的,大都是拓本。
可杜如晦手裡的這本世說新語,卻是梁朝時經由劉峻作注之後的孤本。劉峻生活與梁齊之間,大約是公元500年以後。當時正處於最為混亂的時代,朝代更迭頻繁,戰事不斷。所以劉峻作注之後,總共就雕版印刷出五百本,其中許多本已毀於戰亂之中。
連杜如晦的祖父杜果,手裡也隻有一冊拓本而已。
這李基手裡,居然存有孤本?
又拿起一本書,卻是和劉峻差不多同一時代的名士劉勰所做的《文心雕龍》,雖是拓本,但卻拓印甚早,也是一本非常珍貴的名著。就連杜如晦,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書。隻這兩本書,就讓杜如晦驚訝不已,對李基的感官,也隨之改變。
這個人,不簡單啊……
“小妖,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想靜一靜,然後就在這竹園讀書。”
杜如晦笑道:“這樣也好,竇家學舍裡的那些先生,隻怕也教不動你。我整日在家讀書,也覺得煩悶。有你做伴,也是一件妙事……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你我正可相互交流。”
在杜如晦的心中,早已把言慶當成了同等次的人物。
雖然他年紀小,可這名氣卻遠超過了杜如晦。杜如晦對言慶的妖孽,再了解不過。
從一開始的詠鵝體,到之前的‘無竹令人俗’,他幾乎是見證了言慶的成名之路,自然不會對言慶輕視。甚至,在經曆了一連串的打擊之後,杜如晦甚至生出了不願和言慶比試的心裡。這一點,從他拋棄以前對書碑的癡迷,開始攻經史可見端倪。
言慶點點頭,“杜大哥,我此刻思緒已亂,想一個人靜一靜,咱們可否以後再談?”
“恩,如此也好。
你老師雖走了,可是卻留下這許多珍貴的書冊,無疑是對你期許頗深。小妖,亂一下下就好,莫要亂的太久。否則將來你老師知道你這般情況,心裡豈能快活?”
“多謝杜大哥!”
鄭言慶拱手一揖,杜如晦撿起一本世說新語,屁顛屁顛的走了。——————————————————————————
四次,又被爆了四次……唉,兄弟們紮起,咱反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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