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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打量著唐寅。
難題拋給了他。
現在他已經中了進士,先前所謂的賭約完全可以棄之不顧,都是進士憑什麼就讓我加入你師門?
如果你的先生就立在這裡,我拜他也就算了,你居然還想代伱的老師收我進門?難道我唐某人不要麵子的?
“唐同年,不必將此等事放在心上。”有人過去勸唐寅,“都是同年,何必當真?”
“是啊,就算是要拜師,也沒有代師收弟子的道理吧?”
一群同年進士七嘴八舌說著。
張懋站在旁邊笑而不語,差點就想說,你們這群沒見識的,這叫擺個機會在人麵前,你們還能勸人家把機會放棄的?
唐寅語氣很鎮定道:“生而為人信守誓約是重要的,在下豈能做出違約之事?”
說完,唐寅很珍重,當著眾人的麵於張周麵前跪下來,恭敬道:“師門在上,弟子唐寅,定致知求學不忘師門教誨。”
因為是在恩榮宴上當眾朝同年進士下跪,雖然嘴上說是拜師的,但這也有損於讀書人的尊嚴,更彆說是唐寅的年歲還比張周年長,二人之前又有那麼多過節。
張周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說拜師之事並未折辱於誰,以後便稱呼你一聲唐師弟。起身。”
“呼。”
唐寅長呼一口氣。
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當他站起身時,也不往周圍人的臉上去觀察,大概也知道彆人對自己會帶著偏見和輕視。
以他的心高氣傲,對張周下跪這一下,也是需要鼓足半輩子勇氣的。
張周笑道:“還請唐師弟你近日登門去,做正式拜師禮數,近日在下便替家師收你進師門。”
唐寅抬頭看了張周一眼。
一次不行,還要第二次?
我這都給你跪下了。
既是要感謝你在鬻題案上的相助,又是履行賭約,你居然還不肯罷休?
要收我進師門的事,不是故意折辱我,而是來真的?
“好了,恩榮宴還要繼續。”張懋笑道,“諸位以後都是一殿之臣,當互相幫輔才是。”
唐寅本來就坐在次桌,因這件事,他似乎也不好意思坐在前麵,直接就往後麵的酒桌方向而去。
在場的人言談之間,似都沒把這小插曲放在心中,卻不時有人往唐寅那邊看過去,這也讓唐寅多少掛不住麵子。
……
……
恩榮午宴結束。
張懋本要送張周出門,卻是這邊林瀚將張周叫到一邊。
林瀚作為國子祭酒、掛禮部右侍郎銜,本並無出席恩榮宴的必要,今天還是有旨意特地讓他來的,連他自己都沒搞清楚狀況。
“張秉寬,你可知中官何以傳話,讓老夫來此?”
林瀚還擺著一張臭臉。
張周笑道:“不知。”
他是真不知道,不過想來皇帝要讓他跟文儒走得近一點,劉健李東陽他們是彆想的,皇帝大概也是要另辟蹊徑,到底張周名義上是國子監出來的,讓他跟林瀚走近一些,讓林瀚給他當個開路揚名的人,也沒什麼不好。
至少彆人想非議他的時候,也要考慮一下林瀚的麵子是不是?
林瀚先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靠近之後,才問道:“先前太皇太後所提的事,可還有下文?”
“哪件事?”張周問道。
林瀚道:“便是讓小女入宮……”
“哦,最近在下沒見過太皇太後,也不知她是否有下一步的安排,回頭有機會幫你問問。”張周笑嗬嗬的樣子。
林瀚發現自己跟張周不是一路人,便不想與張周多言。
……
……
眾進士於禮部之外,拱手作彆。
正好遇上禮部尚書徐瓊的轎子停下,有人想過去攀關係的,也被禮部的人給擋開。
人太多,禮部衙門就那麼大,門口有些亂。
張周這邊倒是有錦衣衛專程來接他入宮,畢竟皇帝要跟他提給太子當老師的事。
至於林瀚,本要先跟徐瓊打一聲招呼再走,卻發現蕭敬的馬車也停下來,蕭敬帶著一名太監走下來,林瀚並不認識。
蕭敬目標是他林瀚,走過來,先做了引介:“林祭酒,這位是禦用監的薑呂薑公公,他有太皇太後的意思,要傳達給你。”
“嗯。”
林瀚感覺到肩膀上的壓力。
隨後薑呂跟林瀚走到禮部衙門靠回廊的位置。
“林老祭酒,太皇太後吩咐,說是想給您保媒拉纖,將令千金許配個人家,可否願意?”薑呂還是很客氣的。
就算這近乎是周太後的命令,他也要裝出是來跟林瀚商議的樣子。
林瀚道:“小女已出嫁……”
薑呂笑道:“是您庶出的二女林儀,曾與您夫人入宮見過太皇太後的,以咱家所知,她到現在都尚未許配人家。”
林瀚皺眉。
這連我嫁沒嫁女兒的事,都打聽清楚?看來太皇太後是要動真格的。
但老太太這麼著急為你孫子納妃,皇後那邊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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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呂見林瀚不答,也想著早點說完事早點回去:“是本屆殿試的狀元,張周張先生。”
“咳咳。”
林瀚對此是始料不及的。
不是說給皇帝納妃嗎?怎麼成了給那小子……納妾?
“薑公公,是張秉寬嗎?他不是已娶了妻房?太皇太後這是何意?”
林瀚心說,這老太太挺有意思啊,明著說我閨女是庶出的就罷了,現在還要把我閨女許配給個有婦之夫,還好意思說這叫保媒拉纖?
這是要讓我林某人賣女兒嗎?
薑呂大概猜到林瀚的態度,將一封信拿出來道:“這是太皇太後的懿旨,上麵說得很清楚,你看看吧。”
林瀚麵色猶豫,還是將懿旨拿過來。
看到上麵的內容,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在上麵周太後難掩對張周的推崇,認為張周應該跟林瀚結成秦晉之好雲雲……卻絲毫不提張周已經娶妻的事。
“太皇太後明知張秉寬已有家室,卻還如此,可是強人所難?”林瀚也豁出去了。
誰說太皇太後就可以亂來的?
還有沒有王法?
薑呂冷冷道:“林老祭酒,太皇太後既是想成全你們兩家的喜事,也是要幫張先生,還要幫陛下一把。您在朝中德高望重,但也該知曉這並非臣子可以質疑的。另外,您是想讓令嬡入宮嗎?”
彆看薑呂平時客客氣氣的,但作為周太後身邊的貼己人,他沒點本事是不行的。
林瀚怔在當場。
薑呂道:“蕭公公那邊還等咱家去回複,太皇太後她老人家還在等消息,還請您不要拂了這麵子。”
“父親……”
正說著,林瀚的兒子林庭出了禮部後本想與他一同回去,一直找不到人,好不容易看到他在一邊,一邊喊著一邊走過來。
林瀚隨即伸手示意讓兒子先靠邊站。
林瀚道:“此事還請讓老夫回去再做思量。”
“太皇太後和蕭公公那邊怎麼說?”薑呂心想,還真是有臉了,這麼好的事你居然還要思量?
不給麵子?
林瀚無奈道:“老夫自會給太皇太後一個交代,但請給老夫時間……”
說完林瀚不理會要他明確答案的薑呂,徑直往遠處走去。
“父親。”
林庭見父親終於走過來,趕緊過去迎。
“走!”
林瀚態度堅決,帶著兒子便往街口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