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這下才意識到,什麼叫人與人的區彆,或者叫大夫與大夫的區彆。
之前太醫院的人來說的那些話,她沒有一句聽懂的。
而寧彤說出來的話,就顯得平實多了,也絲毫不拖泥帶水的。
上來就給她兩種選擇。
要不用退燒針直接把藥給打進身體裡,要麼吃藥,但見效可能會很慢,但大概率也是有效的。
“這都是什麼藥?”賢妃畢竟是當娘的,她在讓寧彤用藥之前,覺得還是應該問清楚,也是為之後若是皇帝問及,自己也好去回答。
寧彤側著頭想了想,搖搖頭道:“退燒針裡麵是什麼,我不知道,好像說是提煉出來的東西,至於這幾種藥,有小柴胡、穿心蓮、蒲公英……好像就是婆婆丁,一堆東西,哦,那種穿心蓮所說的,並不是中原所產,而是嶺南甚至是南洋所出,隻是被嶺南人用來作為菜肴所種的。”
穿心蓮,也就是喜炎平的主要材質,在中醫注射液之中很有名。
而本身是產自東南亞,有說法《本草綱目》中記錄過穿心蓮,還說李時珍幼年時用此藥治療過自己的蛇毒,但其實並沒有,華夏醫書中最早記錄穿心蓮是到民國時所出的《嶺南采藥錄》。
“那……那用吧。”
賢妃之前已經從朱祐樘那得到了授意。
寧彤來了,隻要說是張秉寬給開的藥方,哪怕張秉寬人不在京城,也一律按照寧彤所說的來進行。
雖然賢妃也覺得,往身體裡注射一堆也不知道是什麼之後搞出來的水,不是什麼好事。
但現在她寧可相信寧彤……畢竟寧彤是在這個皇宮內,唯二不會害她和她孩子的人,還有一個就是皇帝自己了。
……
……
注射液這種事,寧彤自己也沒經驗。
加上鵝毛管明顯比針頭粗,寧彤往朱厚煊胳膊上注射藥,最後把孩子的胳膊都紮出血了,疼得朱厚煊哇哇大哭。
隨後又給熬了藥,然後寧彤親自幫忙用溫水去給朱厚煊的身體降溫。
忙碌了兩個多時辰,外麵一堆太醫站著,卻不讓進來。
他們也在好奇,皇帝先前還因為兒子的病要死要活的,現在就這麼淡然了?我們都在門口等著,也不讓我們進去?
“諸位,先移駕到乾清宮前去等候,有事會傳諸位過來的。”李榮親自過來,將這群人給屏退。
隨後李榮進入到西暖閣內。
當他看到眼前這一幕,也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宮外來的女人,正忙著又是煎藥又是給小皇子降溫的,動作之熟練,就好像是多麼牛逼的大夫。
但李榮卻知道,這個寧彤不過是安邊侯的前妻,根本屁的醫術都不懂。
“娘娘。”李榮走過去對賢妃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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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道:“李公公來了?”
李榮問道:“小皇子的病,好些了嗎?瞧老奴這張嘴,哪有那麼快能好的?”
賢妃回頭看了看兒子,道:“卻說,好像身上是沒先前那麼熱了,但還沒完全退燒,先前讓奶娘給喂了一點奶,已經喝進去了。”
李榮驚訝道:“這麼快嗎?”
寧彤此時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或者說,這西暖閣不適合她這種忙於工作的人,因為這裡有暖氣存在,太熱了。
“開窗,透透氣,不然把小皇子給悶壞了。”寧彤道。
李榮道:“老奴沒聽錯吧?”
賢妃也不等李榮做表示,親自走過去把窗打開。
在通氣之後,好像房間內也沒先前那麼悶了。
寧彤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道:“我已經儘力了。”
李榮急忙道:“您可不能這麼說。”
寧彤皺眉,我這麼說有什麼問題嗎?
賢妃此時突然叫道:“皇兒醒了。”
然後幾人同時看著躺在病榻上的朱厚煊,但見朱厚煊躺在那,正瞪大眼睛看著眼前幾個人,不哭不鬨,眼睛裡卻有光,並不像是那種死氣沉沉的陰鬱。
李榮道:“那老奴這就回去跟陛下稟告。”
……
……
乾清宮門口,一群人在那嘀嘀咕咕。
太醫院這群人,平時到了皇宮也跟到了家沒多大區彆,皇宮內苑都經常去,自然也就沒什麼顧慮了。
可就在他們討論激烈時,朱祐樘從乾清宮內走了出來。
眾人皆都沉默不言。
他們顯然沒料到皇帝居然不在那邊照看皇子,而會在乾清宮內。
如果說能阻礙他們進西暖閣的,那也隻有朱祐樘一人了。
隨後朱祐樘在李榮陪同下,往西暖閣而去,也沒幾步路,拐個彎就到的那種。
“陛下這是怎回事?”劉文泰走出來,瞅了皇帝遠去的背影一眼。
王玉道:“彆多問,估摸著不是什麼好事。”
後麵一群人又在議論。
這邊正探討激烈時,卻見又有人從乾清宮另外一頭繞了出來,等一群人看清楚來人的樣子,又不得不噤聲。
來人是張皇後。
“陛下沒用你們為皇子診病嗎?”張皇後走到眾人眼前,問道。
王玉道:“回皇後娘娘的話,臣等今日一早,已為皇子診過脈,晌午來時,卻一直等到現在也沒讓去看。”
張皇後道:“那是陛下不信你們了,有秉寬在,你們的醫術便登不上大雅之堂。”
王玉聽了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皇帝之前雖然沒把話說這麼難聽,其實大概的意思也就是如此。
就因為有張周在,才把他們給比下去。
劉文泰道:“皇後娘娘,現在不是張尚書並不在京師?關鍵時候,還要我等來診病,畢竟張尚書並不是大明的醫官。”
張皇後腳步不停往西暖閣的方向而去。
她似乎也懶得理會這群禦醫的狡辯了。
……
……
西暖閣內。
朱祐樘進來,看到自己兒子的病情似乎好轉了很多,差點是喜極而泣。
不是說他太脆弱,的確是因為這個兒子實在是得來不易……而且先前老太太都找他去做了一番威脅,要是這個兒子沒了,還要再納再生……如果能保住的話,那朕不是可以省很多事?
對於彆的男人來說,或許納妾生兒子是多麼有趣的事情,但對於朕不一樣啊。
朕的愛好完全不在此。
生兒子完全是為了皇嗣的傳承,壓根就沒有什麼快樂在裡麵,反而能讓朕屢屢感覺到自卑。
不然為何朕之前隻娶皇後一個女人呢?
朕就是不想把自己的劣勢展現給太多的人知曉,既然沒那能力,索性就一個好了。
“陛下,皇子似乎是沒之前那麼熱了,但也並非病愈。”
寧彤很認真道,“民女所知的,並不多,如果要診病的話,還是要等蔡國公回朝之後才好定奪。”
朱祐樘卻激動不已,點頭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朱祐樘不是虛言。
朕覺得秉寬在外,都快放棄掙紮了,誰知道還有個替代方案,如果不是你……朕上哪感受到秉寬的光輝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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