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雅的語言康複訓練,如同在堅冰上鑿刻希望。
她緊閉雙眼,臉頰因用力而泛紅,喉嚨發出細微的嘶鳴,卻始終無法吐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能聽見的,隻有她指尖敲擊桌麵的沉悶節奏,一下,又一下,像雨點敲打著破舊的窗欞,無力而絕望。
張小霞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心疼如絞。
她能感受到瑪雅內心的掙紮,那不僅僅是生理上的障礙,更是被深埋的恐懼。
每當瑪雅嘗試發聲,那些痛苦的回憶便會如潮水般湧來,將她吞噬。
瑪雅的麵前,擺放著幾張被揉皺的紙,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同一個詞的碎片:“媽……媽……媽……”每一個字母,都被她用筆狠狠地劃掉,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墨痕。
仿佛那個詞語本身,就是某種禁忌,一旦完整地寫出來,就會引來無法承受的災難。
瑪爾塔輕聲歎息,用帶著擔憂的眼神看向張小霞:“她想說‘媽媽’,她一直都想說。但是……她害怕,她害怕說出這個詞,‘他們’就會找到她。”
恐懼,像一張無形的網,牢牢地束縛著瑪雅,讓她無法掙脫。
程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冷靜地分析道:“或許,我們可以嘗試用音樂療法。瑪雅對《海之眠》的旋律有很強的反應,我們可以利用它來刺激她的聲帶,幫助她放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建議將童謠的頻率降低到32赫茲,這個頻率接近人體共振頻率,可以更有效地喚醒神經,減輕她的痛苦。”
說乾就乾,程雪迅速調整設備,將《海之眠》的旋律進行降頻處理。
當那低沉、舒緩的音調緩緩流淌而出時,瑪雅的身體微微一顫,原本緊繃的肌肉也放鬆了一些。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音樂帶來的撫慰,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與此同時,程雪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另一項工作。
她試圖將瑪雅的腦波掃描數據上傳至國際醫療數據庫,希望能夠找到更多的專家,為瑪雅提供更全麵的治療方案。
然而,她很快發現,所有的常規數據通道都被封鎖了。
無論是衛星網絡,還是海底光纜,都無法突破那層無形的屏障。
“該死!”程雪低聲咒罵了一句,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知道,這一定是那些殘餘勢力在從中作梗,他們想要阻止一切對“母體計劃”真相的調查。
但程雪並沒有放棄。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尋找著其他的突破口。
突然,她靈光一閃,想到了托馬斯在挪威氣象站的舊設備。
“霞姐,或許我們可以利用托馬斯的氣象站!”程雪興奮地說道,“那裡的短波發射器,可以繞過現代監控係統,將數據編碼為氣象乾擾噪音,混入每日例行報告中發送出去。”
這無疑是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劃,但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程雪立刻聯係了托馬斯,將計劃詳細地告訴了他。
托馬斯聽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他立刻回到氣象站,啟動了那台塵封已久的短波發射器。
幾天後,奧斯陸大學的接收端,一名研究生在清理頻譜時,意外地發現了一段隱藏的信息。
他起初以為是設備故障,但經過仔細分析,他發現那段噪音中,竟然隱藏著一組腦波數據,以及一段簡短的文字:“x3已響應,請求建立安全聯絡網。”
另一邊,吉米也帶來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他截獲了一封從東京寄出的匿名信件,寄件人署名是山本隆一。
信中,山本隆一承認,當年“母體計劃”最初的構想,是為戰爭孤兒建立集體心理支持係統,通過共享安全記憶頻率,緩解他們的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
但林氏高層很快就發現了這個計劃的潛力,並將其武器化。
“我選擇了沉默”山本隆一在信中寫道,“我罪該萬死,但我希望,至少能夠為那些無辜的孩子們做一些補償。”
信末,附有一段未公開的實驗日誌:“當x7首次完成共鳴反應時,其餘十名兒童同時停止哭泣——這不是控製,是連接。”
這段話,讓張小霞的心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感動。
她終於明白,“母體計劃”並非一開始就充滿了罪惡,它曾經也擁有過美好的初衷。
所有的線索,都在逐漸彙聚,真相,也即將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