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羽箭破空穿過樹葉,最後隨著一聲細微的聲響沒入一隻花鹿的脖頸。
隨著獵物栽倒在地,葉溪上前將其挑起:“皮毛的光澤這麼漂亮,怎麼也算得上是上等獵物了。”
林山倦收起弓背在背上,也下了馬。
葉溪疑惑地看著她,林山倦牽著馬走到她旁邊,慢悠悠散步:“打獵什麼時候打都行。我看你心情不好?”
葉溪微愣,而後苦笑:“什麼都瞞不過你。”
遠處傳來男人粗獷呼嗬的聲音,似在追趕獵物,想必是什麼好勝心強的人試圖在眾官員麵前出出風頭。
“按理來說,你應該會和你哥哥一起打獵才對,來找我,大概是出了什麼岔子,對嗎?”
葉溪點點頭,在林山倦麵前,她本就無需隱瞞什麼,當下便將同葉朗這幾日的爭執一股腦倒出來。
“……唉,說到底,還是兄長覺得我罰了他的親隨,是駁了他的麵子,可我本意不是這樣想的。”
林山倦耐心聽完,為什麼要說耐心?因為她聽見“葉朗的蠢事”就恨不得給他兩個嘴巴。
“這件事並不是你的錯。”她深呼吸一口氣,“既然你兄長並不是出於你的安危才派人跟蹤,那這種行為就是更加不對的。你不但是他的妹妹,也是安南郡主,被這麼尾隨像什麼?”
葉溪搖搖頭:“我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也就這樣同兄長說了,隻可惜……兄長,他似乎覺得,我是想要和他爭什麼,所以對我十分防備。”
“你也知道,我們是將軍府的孩子,不和可是大忌。”
兄妹不和,放在尋常人家也不過是孩童之間的小打小鬨,可若是放在將軍府的兩個孩子身上,可是會影響國家南境安危的大事。
何況葉溪本就對軍務十分熟悉,若是葉朗因為嫉妒她的才能,故意同她意見相左,豈不是平白用士兵的性命為自己的幼稚買單?
林山倦很敬佩葉溪的思慮之深,事實上,如果這件事放在她身上,她會覺得很憋屈,從而更與葉朗對著乾。
但葉溪不同,她顯然更成熟些。
林山倦愈發覺得,這個將軍之位,或許是葉溪的,才更為恰當。
但這種話她顯然不能在這個時候說。
樹葉簌簌而落,持續的沉默之後,葉溪主動換了個話題:“有時候看你和殿下的感情這麼好,我就會覺得很……”
她思索著用一個什麼詞合適,林山倦接上她的話:“……欣慰?”
葉溪一愣,而後笑出來。
林山倦笑笑:“你們小時候一起長大,感情應該要好一點。”
葉溪點點頭,臉上顯出羞愧的神情:“先帝和先皇後離世的那年,我在寺中跟隨師父學武。記得那天淩晨,天蒙蒙亮起,父親手下的副將便來寺中,將我接走。而我也是在到了南境之後,才聽說這個消息。”
“後來,父帥不許我和兄長再同殿下聯係。雖然我偷偷寫過幾封問候的信,但都被攔下,並未送回京城。而兄長……”
林山倦已經開始想象祁照眠在那段孤寂的日子裡是如何支撐的,她的手掌半握成拳,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