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刺了將近五十多刀,人早已咽氣,最終便是斬下頭顱,放置在神像底下的四方桌。
尉遲晏的雙手、衣裳,甚至是臉都沾染了鮮血,定定站著,抬頭仰望這尊狼形銅像,雪花飄落在臉上,冰涼點點堆積。
內心深處的恨意與怨念在此刻達到了巔峰,即使手刃仇人也沒得到半點救贖,黝黑沉寂的眼眸,藏著深不見底的幽怨。
這世上根本沒有陰司地獄報應,更無神明護佑之說,一切都是假的。
善惡終有報,現實卻總是不公平。
眼眶不自覺地酸澀泛紅,閉目緩了好一會。
呼爾穆在他解決完後上台,麵向眾人,一臉正經嚴肅地分析著當前形勢。
話裡話外間都是對可汗之位的覬覦,百姓們早就看出來了,眼裡流露著麻木和迷茫。
早年前就經曆過動亂的痛苦,如今再現,自是不願接受,故而隻想祈求安寧,於他們而言,何人能平戰亂,那便是這一片草原的可汗。
眼前的這位,熟悉又陌生,嘴裡說出來的話也半信半疑。
好一番慷慨激昂地說辭後,民眾四散離去,尉遲晏返回狼師營地。
呼爾部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冷笑道:"這小子絕對憋著勁,必須得儘早鏟除。"
話至此,對旁邊的這人眼神示意。
阿古達木了然地輕頷首。
……
前方的戰報時常都會傳回,唯獨接下來的這三日,竟半點消息都沒有。
呼爾穆覺察到不對勁,立刻派人前往交戰處,事後仍是越想越懷疑,直接親自策馬來到狼師所在的領地。
豈料放眼望去,整個營地都空了,正當詫然之際,頭頂忽然傳來一道尖銳響亮的鷹啼。
順著雄鷹展翅飛翔的軌跡,頭緩緩瞧向身後。
雪坡上,一頭灰狼慢悠悠地走出,仰頭放聲嚎叫,空靈呼喊傳蕩在寂靜的遼原,天色已蒙蒙漸暗,突然的這一聲狼嚎,莫名覺著周圍有無數雙眼睛正盯著,昏暗中危機四伏。
果不其然,四麵八方都冒出野狼的身影,幽幽發綠、犀利的眼眸,將呼爾穆等人包圍,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片刻後,狼群中慢慢出現一人一馬,身著白羽鐵甲衣,鞍上係掛彎刀弓箭,全副武裝。
視線雖晦暗不清,但能感知到對方是居高臨下睥睨的神態,身姿挺拔高大,在一眾野狼之上,囂張又自帶著無言的壓迫感。
隱約間,呼爾穆好似看到了當初馳騁殺場的狼師領袖。
雙方僵持相視,半晌都沒有出聲。
直至,耳邊再次響起戒備的號角,乘風吹揚,響徹天地。
第一顆火炮在夜色的掩護下劃破天際,精準無誤地瞄準主營,轟炸頓時一響!
天地刹那一亮。
呼爾穆沒有慌張,眼神陰狠,揚起笑意,仿佛早有預料,嘲諷地喊道:"終於肯撕破臉皮了?"
尉遲晏抽出長刀,蓄勢待發。
與此同時的不遠處,營帳突遇襲擊,各部落的軍隊緊急出戰,但夜色已徹底暗下來,麵前黑漆漆一片,竟然一個敵軍都瞧不見。
眾人點燃一批箭矢,齊刷刷地脫手射出,萬箭淬火,如星隕劃過漆黑夜空,照亮廣袤的大地。
點亮的刹那,數不清的鐵騎影子出現,甚至是所有人的背後都有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