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嫆抬頭看他,"後日一早?"
"本宮也是那天啟程返京。"
尉遲晏牽起她的手,十指相扣,灼灼含情眼,儘是對她的不舍,"真快。"
拉起纖柔的手,如常般吻了吻掌心,傾頭湊近抵住她的額前,躊躇好一會,才低聲道:"殿下,明天是我的生辰。"
"人生世事難料,我生即阿娜死,自小到大,從未賀慶過,每年那日,唯有阿耶和可敦會給予關切和陪伴。"
"如今舉世無親,可因你而心複明,不奢求萬彩歡呼,隻願能與你獨屬那一日光陰。"
"你我道不同,心卻相合,就且借那日暫忘世俗身份枷鎖,做一對尋常人家的眷侶。"
"可好?"眸光流轉滿是期許,語頓一瞬,話音略帶哽咽。
月光戚戚灑滿地,庭院深深空無聲,兩心緊緊相依偎,執手相看明眸,靜寂無言,愛意悄然蔓延。
楚嫆注視著他,默默牽緊他的手,微微揚起笑,"好。"
一字千金重,入耳釘入心,尉遲晏霎時眉開眼笑,將她攬緊在懷。
庭軒佳侶相擁,屋頂之上的青黛遠遠注視著,這一路擔憂的心弦也慢慢鬆懈了,仰頭望向天上的圓月。
夜空明朗,群星璀璨,明日又將會是個大晴天。
一聲雞鳴傳蕩,天邊紅日緩緩攀升,朝陽照滿地,一日之計在於晨,各街各市早早開啟了忙碌,人來人往,煙火嫋嫋。
偌大的宅邸內,一銅鑼猝然被敲響,聲傳勝雞鳴,震得人的三魂六魄都散了。
床上的恩婭瞬間驚坐起,耳邊嗡嗡作響,待看清麵前的人,怒火未發立刻轉為訕笑。
"青、青黛,早哈。"
"昨日讓你儘快背完默寫,背到哪去了?"青黛拿著銅鑼,冷聲質問。
一提到這恩婭就滿臉苦相,"百毒藥書、醫術冊子,單憑一草本書就比我的命還厚,怎麼可能短短一日就能看完,更彆說背了。"
"我自小一沾書就困,你先教我劍術行嗎?"
青黛沉默了會,沒有為難,"也罷,那你今日就練武。"
恩婭眸光一亮地掀被下床,穿衣裳時問:"待會早膳過後,我跟阿日和對練嗎?"
"他早早就起了,給我背完了整本的《草珍異聞錄》,現下應該又去書房繼續翻看藥書了。"青黛道。
恩婭聞言不免詫然,"我咋不知道這小子有如此勤快?"
說完,頓時升起一陣危機感,湊到青黛身側,小心翼翼地試探:"那等下是你跟我對練嗎?"
青黛淡淡覷一眼,將銅鑼丟給她,抬腳就往門外走,丟下一句話:
"行武先增力,早膳過後,庭院拉練,由我時時刻刻監督。"
恩婭聽完有些不解地嘟囔:"她不是楚嫆的貼身侍女嗎?怎一整日都用來監督我?"
而與此同時的另一處小宅子。
皰屋頂上,煙囪白霧嫋嫋升起,菜刀剁砧板,聲聲齊奏,鍋勺攪弄,灶火蓄柴,一人持掌,忙得熱火朝天。
宅院各處無小廝婢女的身影,因而顯得空蕩靜寂。
柔和的光束照入空庭水榭,夏荷池邊柳,輕揚落花風,細聽有鳴蟬,處處儘顯生機。
沒一會,尉遲晏端出餐食放好,輾轉一路走入她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