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餘正青在府衙瞧見莫輕晚二人時,亦是微愣,他正欲開口,便見二人身後的孫捕快朝他搖了搖頭。
再看到四處亂瞟的田翠姑時,餘正青心中明了,目不斜視地從幾人身旁走了過去。
雙方擦肩而過時,莫輕晚與王廣進微微頷首,算是見了禮。
“你們這是要將我帶哪兒去......”田翠姑越走越瘮得慌,總覺得對方反悔了,要將她帶去見官老爺。
“不是說了簽契書嗎。”王廣進走在前方,轉頭看她:“你不想簽了?那也行,官老爺就在那邊,咱們找他便是。”
說罷,他直接轉頭朝餘正青走去。
田翠姑嚇都要嚇死了!
剛才從身旁走過的那位官老爺,一看就是個大官,這人怎麼敢的!
“誰說我不簽了!”田翠姑急得上了手,拉著萬廣進袖子便向前走去,“簽!趕緊簽!簽了那丫頭就是你們的了!”
王廣進拂開她手,嘴角輕勾,“那便走吧。”
......
契書一式三份,莫輕晚一份,田翠姑一份,府衙留一份備案。
田翠姑不識字,更不會寫字,說自己摁個手印便可,但這兒是府衙,並非山野鄉村,一個手印豈能作數?
故而最終餘正青這位官老爺還是被請來做了見證。
餘正青還用草紙一筆一劃寫下“田翠姑”三個字,讓田翠姑無論如何都要將這三個字寫上契書,再在旁畫押。
三個字,足足寫了又小半刻,田翠姑還留了個心眼兒,將餘正青寫字的那張草紙揣在懷中,說是要帶回村子裡讓讀書人幫忙辨認。
莫輕晚知道,田翠姑一直不傻,隻不過在醫館之時他們也用了心眼,讓田翠姑不得不吃了虧。
紅印一落,戶籍紙上的“宋巧”二字便被劃了紅,府衙官印蓋上,田翠姑與宋巧便徹底沒了關係。
田翠姑不識字,可莫輕晚與王廣進都識字。
他們瞧著戶籍上“宋巧”二字後批注的年限,對視一眼後,終於明白了些什麼,譬如宋巧為何會識字。
——宋巧上戶之時,已經十歲了。
且戶籍上還有一個被劃去,批注“死亡”之人,也姓宋,瞧那年齡,比宋巧大了兩歲,此人死亡與宋巧上戶,是在同一年。
當三人走出府衙之時,田翠姑揣著沉甸甸的十兩二錢,才“幡然醒悟”。
——這十兩二錢哪是給她的?她根本捂不熱便要給出去,順帶還有兜裡的一兩八錢,恰好湊齊十二兩,賠給那黑心大夫。
她不想給。
這麼一來,人不僅沒賣出去,她反倒還將身上帶來的銀子賠了個精光。
這買賣怎麼算怎麼虧本。
“哎喲——”田翠姑捂著肚子開始叫喊,餘光一直注意著跟在他們身後的孫捕快,“我肚子疼,哪兒有茅房?”
孫捕快心頭了然,嘴角勾起一抹笑,“街角便有,我帶你去,免得你跑了。”
田翠姑突然護住身子,“我雖不再年輕,但好歹也是個女人,豈能被你看著上茅房?官爺,我不會跑的,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