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閉了好幾日,官兵到的時候,寺裡一個活口都沒有,屍體都臭了!知府老爺震怒,直接上書請陛下派兵剿匪!人抓起來後第二天,就在菜市場門口當眾砍了頭!血流了一地啊!”
馬匪死了?
晏巧不甘心。
刀子不是自己親手下的,她沒能給家人報仇,他們會不會怪她?
那晏家呢?
——“你說晏家啊?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人都死絕了,自是被分了唄!謔——那麼多的家產,還真讓人看得眼紅,可惜咯,有命掙,沒命花啊!”
墳前,她舉起了早已準備好的瓷片,想隨他們而去。
可哥哥叫她活下去。
今年,她十五。
莫輕晚聽完了。
“可能這就是我的命吧。”晏巧笑著說:“享受了爹娘與哥哥九年的疼愛,或許之後的日子......是我應受的。”
那九年的光陰對她來說,分量太重了,重到現在的她什麼都不再在乎,隻要能“活下去”。
莫輕晚喉間有許多話,可一句都說不出口。
對經曆過生離死彆的晏巧來說,平常的安慰都顯得輕飄飄的。
“想聽我的故事嗎?”莫輕晚快速擦掉眼淚,轉頭笑道:“你分享完,就該我了。”
直到夕陽沉沒,直到屋內點燃燭火,兩個相差十歲的姑娘徹底敞開了心扉。
大哭過後是沉默,沉默過後又是大哭,待到最後晏巧實在過於疲憊,安安靜靜地睡著。
莫輕晚沒有吹燈,而是給她蓋好了被子,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門口坐著王廣進,他看到莫輕晚時咧嘴一笑,從懷中取出契書,“辦好了,現在鋪子是咱們的了。”
莫輕晚調整好心情,坐在他身側,接過契書,舉起燭火逐字逐句,仔細看著。
“半日便辦好了?你找過餘大人了?”
“哪兒是我找大人......”王廣進撓腦袋,“是你們一走大人便將我喚去了府衙,問咱們來府衙所謂何事,然後我便老實說了唄。”
然後餘大人便直接找了個人,替他們將鋪子買了下來,中間還狂砍了幾十兩銀子。
待莫家人一走,那人轉頭便回了府衙,與王廣進又簽了個房屋買賣契書,甚至沒用到半日,那棟小樓就變成了同安布坊所有。
“得虧莫家急售,餘大人替咱們找的人又靠譜。”王廣進笑著說:“不然哪兒有這麼快成事兒。”
莫輕晚看著房契上熟悉的地段,淺淺舒了口氣。
她將契書還給王廣進,思索一會兒後低聲說道:“待晏巧能乘馬車後,我想讓她去同安縣待一陣。”
“晏巧?”王廣進不明所以:“她不是姓宋嗎?”
莫輕晚搖了搖頭,並未將晏巧的過去當做擺談,而是說:“她原本姓晏,並非田翠姑的親生女兒,不過早年家中生了變故才到的宋家。”
“原來如此。”
這麼一想,事情就合理得多了。
所以晏巧才會在十歲時才上戶籍,所以晏巧會識字,所以晏巧的性子,才會與尖酸刻薄的田翠姑毫不相似。
王廣進點點頭,又想起:“你方才說什麼來著?想讓她去同安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