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箏去了趟工部。
她沒想到工部辦事效率如此高。
水泥造出來也就算了,竟還幫她攬了個活兒?
看著嶽震川一臉“求表揚”,沈箏正兒八經地朝他道了個謝。
嶽震川說得沒錯,隻要這差事辦得漂亮,她此次升官,便是板上釘釘之事。
欣喜之餘,她心下又有些惆悵——不知還能不能在中秋之前回同安縣。
惆悵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那熟悉的小板子便被搬了上來。
嶽震川將石膏筆遞給了她,轉頭一看,十數張癡漢臉正對她傻笑。
......
日子緊鑼密鼓地過去,這幾日間,沈箏在工部、戶部、嘉禾圃三頭跑。
高爐的完整圖紙,被她以“引導式”的方式,帶著工部眾人“討論”了出來。
工部官員感覺,那些晦澀難懂的知識與圖解,以一種極其奇怪的方式,毫不客氣地進入了他們腦子裡。
水司的水泥也大功告成,都水監與水司的官員,每日變著法兒地往她跟前湊,希望她能一起繪製堤壩澆築圖,反而正中沈箏下懷。
這期間,工部與都水監官員對沈箏的稱呼,也從“沈大人”變成了“小沈”。
但其實他們心頭清楚,這“小沈”的稱呼,他們也喚不了多久,但能多套會兒近乎,總歸是好的。
工部這頭熱情高漲,戶部那頭也不例外。
幾百斤紅薯被沈箏看著下了地。
她沒空一直待在嘉禾圃,季本昌卻很是上心,每日下朝之後,便獨自往嘉禾圃而去。
季本昌還說,瑞穀軒的稻苗已經開始分批移栽,那苗子根莖發達得很,他這會兒是一點都不擔心了。
又過了兩日。
沈府。
卯正剛過,天穹已經亮了大半,恣意居院中,華鐸與佩玉幾人正在馴服自己的手腕。
“噠——”
是墨汁滴下的聲音。
華鐸臉頰微紅,趁穆清幾人不注意之時,趕緊將筆尖抵在了紙上。
“呀——”佩玉見狀小聲驚呼,“華姐姐又把紙寫破了。”
“......”華鐸微微動了動手,遮住了自己那慘不忍睹的字跡,“彆看......”
單論認字識字,她是五人中第二厲害的。
至於第一厲害的......
她抬頭看向對麵的穆清。
穆清厲害,不止因為她比另外幾人聰明,最重要的,是她最舍得下功夫,對自己最狠。
沈箏給她們發了很多草紙,但穆清卻舍不得取新的用。每日下課之後,她便會拿用過的紙上反複練習,直到一張白紙完全變成了黑色、再無下筆之處為止。
而每日早晨,最先起身讀字的是穆清,每天夜裡,借著月光在地上寫字的,也是穆清。
華鐸對她心服口服,因為穆清寫的字,也是幾人當中最好看的。
至於她自己的字......
是最難看的。
那字,甚至都不能稱作“難看”,而是“難認”。
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手勁兒,有時候力稍微使大了一點,筆尖便會炸毛,紙張也會被戳破。
為此,華鐸很是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