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愛你。”樓盛說。
他前麵的種種鋪墊,都是為了跟奚午蔓說這句話。
奚午蔓不知道他是否有夢到過她,但她知道他曾由於一些可謂荒誕的原因而誤以為他愛她。
連他自己都沒明白他陷入的愛是怎麼一回事。
隻是他感覺那完全符合在書上看見過的或曾聽彆人說過的愛情,於是他以為那就是愛情。
而當他稍加理性地思考,會發現一切都經不起推敲。
所謂愛情,好像也就這麼回事。
他終於明白過來。
所謂愛情,也就這麼回事。
奚午蔓再次聽見從室外四麵八方傳來的聲音。
那些聲音全部混在一起,她什麼都無法分辨。
她分不清老年人與壯年人的聲音、男人與女人的聲音、孩童的與剁肉泥的聲音。
所有聲音混在一起,咕嚕嚕咕嚕嚕,仿佛她置身於一口巨大的鍋裡,她隻能聽見水在沸騰。
她也在沸騰。
“你走吧。”樓盛的話音是唯一清晰的,“我想你應該很忙。我本來沒想打擾你,但是之前我實在想見你,請原諒。”
奚午蔓這才知道,沸騰的是她自己的心跳,隻有她的心跳。
“現在你可以走了。”樓盛揣在衣兜裡的雙手伸了出來。
他邁著很急的步子向奚午蔓走近,雙手搭上她的肩,把她往門口推。
“你走。快走。走。”他像神經質一樣不斷低語,最終嘴裡隻重複著一個“走”字。
走。
走。
走。
奚午蔓的腦子裡不斷重複著這個字。
最後她什麼也聽不見了,包括樓盛的話音,隻腦中一直縈繞著無聲的一個“走”字。
她不知道到底是怎麼走下那長長的樓梯的,不知道怎麼穿過混雜著各種蔬菜與肉腥味的菜市場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擠上公交的。
她感覺她什麼都沒做,但她就這樣坐在了公交車上。
而她甚至不確定,她上的這趟公交會開往她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