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窗外勻速後退的建築與路旁的樹,忘了要去哪裡,也許根本就沒有目的地,她不知道要去哪裡,不知道該去哪裡。
她無處可去。
她一直坐在車上,一直坐在最後排靠窗的椅子上,一直看著窗外。
這趟車到達終點後,又以終點為起點,再次出發。
一遍遍重複相同的路線,奚午蔓一遍遍看見相同的建築與街道。
什麼都沒有變。
什麼都不會變。
這趟車會一直開下去,直到規定的下班時間,司機會趕走所有的乘客,然後下車去吃飯,吃過飯回到家裡,也許會回家吃飯。
總之,司機會回到家裡。
在臨近下班高峰期的時候,車裡的人就多了起來,有兩個女人,也許三十上下,也許四十上下,不知道,奚午蔓沒看見她倆的臉,也沒辦法從體態和聲音準確判斷。
不過說到底,到底多少歲根本不重要。奚午蔓壓根不關心她倆到底多少歲。
她根本不關心年齡這種東西。
那兩個女人坐在奚午蔓前麵的椅子上。
靠窗的女人有著長長的黑發,用鯊魚夾盤在腦後。
靠近過道的女人也有著長長的頭發,也用鯊魚夾盤著,但是她的頭發偏黃,從發尾與發根的色差不難判斷,她的黃頭發是專門染的。
她倆在說話,奚午蔓不知道到底哪一句是哪個女人說的。
那也不重要。
奚午蔓隻在乎她倆的談話內容。
她倆在談家暴的問題。
一個女人說,她身上又多了多少傷口,她很詳細地講男人與公婆的施暴。
“不要結婚,真的。”那個女人以勸誡的口吻對另一個女人說,“結婚沒有任何好處。婚前他對你再好,等你跟他結了婚,你生了小孩,他就不會再對你好了。他會把你當成奴隸,他認為你理所當然地要服侍他。”
“離婚啊。”另一個女人說。
“不隻是他,還有他的爸媽,也認為你是他家的免費保姆,不,應該是免費奴隸,畢竟保姆還有人權,奴隸可沒有。他們會把所有的家務全部往你身上推,不管你有空沒空,就算你要工作一整天,或者連續出差好幾天,他們也會把所有換洗的衣物留在那裡,等你回來再洗。他們認為你的工作根本不重要,你的身體健康也不重要,重要的隻有他們自己的權利,還有他們要填飽肚子,他們要享受幸福生活。”
“離婚啊。”
“他們認為教育小孩是你一個人的事,如果小孩哭鬨不聽話,他們就說,是你這個當媽的沒教好,但如果小孩被外麵的人誇獎,他們又會說,是他們的教育成果。他們隻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他們認為他們隻想有權利,而沒有任何義務。他們要求你為這個家庭付出,要上交你的工資,或者拿出全部工資為家庭開支。你不能把錢花在自己身上,不然你就是自私。一個結了婚的女人,一個有了孩子的女人,是不能為自己花錢的,自己賺的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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