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穀的熱浪隔著百米就能感受到。赤紅色的岩壁在烈日下泛著油光,岩縫裡噴出的硫磺蒸汽帶著刺鼻的味道,將周圍的草木都熏成了焦黑色。這裡是七宿中最凶險的一處,連北鬥組織的地圖都隻標注了個模糊的範圍,標注旁畫著個燃燒的螺螄圖案,旁邊寫著“近者焚身”。
“傳說炎螺是種源與地心岩漿融合的產物。”林嵐戴著隔熱手套,將溫度計插進土裡,屏幕上的數字瞬間飆升到78c,“它的外殼能承受上千度的高溫,吐出來的火焰帶著種源孢子,粘到就會被點燃,連骨頭都剩不下。”她從背包裡拿出件銀白色的防護服,“這是基地最新研製的耐熱服,能暫時抵擋高溫,不過最多隻能撐半小時。”
少年接過防護服,布料上的金屬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摸了摸懷裡的銅鈴,鈴身依舊冰涼,隻是羅盤碎片上的“陳”字被硫磺蒸汽熏成了暗黃色。自從落雁峽之後,銅鈴的預警變得越來越頻繁,尤其是靠近焚心穀的地界,幾乎每隔幾分鐘就會輕微顫動一次。
“火種應該在峽穀最深處的火山口裡。”林嵐指著遠處的一個黑點,那裡的硫磺蒸汽最密集,隱約能看到股暗紅色的光暈,“根據陳教授的筆記,炎螺就守在火山口邊緣,以岩漿裡的礦物質為食。”她頓了頓,眼神裡帶著擔憂,“筆記裡還提到,炎螺對純魂的氣息特彆敏感,我們可能一靠近就會被發現。”
少年點點頭,將陳敬之的短刀彆在腰間。刀身經過特殊處理,不會被高溫融化,隻是握在手裡總覺得有些發燙,像是在呼應穀裡的熱浪。他想起落雁峽裡陳敬之的意識,不知道這位前輩是否也曾來過焚心穀,是否也曾與炎螺對峙過。
兩人穿著防護服,小心翼翼地走進焚心穀。越往深處走,溫度越高,鞋底踩在岩石上發出“滋滋”的響聲,像是快要融化。岩壁上開始出現焦黑的痕跡,有些地方還嵌著金屬碎片——是之前探險者留下的裝備,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
“小心腳下。”林嵐突然拉住少年,指著前方的地麵。那裡的岩石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上麵布滿了細小的孔洞,正不斷地往外滲出岩漿,像塊正在融化的巧克力,“這是‘熔魂岩’,溫度超過百度,踩上去防護服也撐不住。”
少年繞開熔魂岩,注意到岩石的孔洞裡纏著銀白色的纖維,正在岩漿中輕輕蠕動。這些纖維不僅不怕高溫,反而在吸收岩漿的能量,變得更加粗壯——炎螺就是靠這些纖維感知周圍的動靜。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的硫磺蒸汽突然變得稀薄,露出一個巨大的火山口。口沿的岩石呈現出熔融的狀態,不斷有岩漿順著岩壁流下來,在底部彙成個小小的熔岩湖,泛著暗紅色的光。湖中央的一塊黑色礁石上,臥著個巨大的生物,外殼像燒紅的鐵塊,布滿了螺旋狀的紋路,頂端的螺口正不斷噴出細小的火星——正是炎螺。
而在炎螺守護的礁石中央,插著一根青銅柱,柱頂燃燒著團橘紅色的火焰,比落雁峽的火種更旺盛,周圍的空氣都被烤得扭曲——是第三宿的火種。
“它在睡覺。”林嵐壓低聲音,舉起電磁脈衝槍,“趁它沒醒,我們先毀掉火種。”
少年卻搖了搖頭。他注意到炎螺的外殼上布滿了劃痕,有些地方還嵌著破碎的青銅片,像是經曆過激烈的戰鬥。而青銅柱的底部,刻著個模糊的羅盤圖案,和陳敬之的銅鈴上的一模一樣——這是陳敬之留下的標記,說明他不僅來過,還與炎螺交過手,卻沒有毀掉火種,反而像是在保護它。
“等等。”少年按住林嵐的槍口,“你看青銅柱的側麵。”
林嵐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柱身刻著幾行小字,被岩漿熏得有些模糊,仔細辨認才能看清:“炎螺非惡,乃控火之靈,毀之則地火失控。”字跡蒼勁有力,正是陳敬之的手筆。
“控火之靈?”林嵐皺起眉頭,“可它明明燒了那麼多探險者。”
“或許是他們想搶火種。”少年的目光落在炎螺的螺口處,那裡纏著根透明的纖維,連接著青銅柱——炎螺在用自己的能量維持著火種的穩定,防止它過度燃燒引發火山噴發。
就在這時,銅鈴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發出刺耳的響聲。炎螺猛地睜開眼睛,那雙由岩漿構成的瞳孔瞬間鎖定了少年的方向,螺口噴出一股火焰,朝著兩人的方向襲來!
“快跑!”林嵐拉著少年就往穀外跑。火焰擦著他們的後背飛過,烤得防護服發出焦糊的味道,落在地上的岩石瞬間就被燒成了玻璃狀的晶體。
炎螺從礁石上爬了下來,巨大的身軀在熔岩湖裡移動,激起陣陣滾燙的岩漿。它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轉眼就追到了火山口邊緣,螺口對準兩人,準備噴出更猛烈的火焰。
“分開跑!”少年大喊一聲,朝著左側的岩壁跑去。林嵐會意,轉身衝向右側的熔魂岩區域。炎螺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追向少年——它對純魂的氣息更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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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岩壁間穿梭,不斷躲避著炎螺噴出的火焰。他能感覺到防護服的溫度越來越高,背後的皮膚已經被燙得生疼。就在他快要被追上時,腳下突然踩到塊鬆動的岩石,身體不由自主地朝著熔魂岩滑去!
千鈞一發之際,少年掏出短刀,插進岩壁的縫隙裡,勉強穩住身體。可刀身剛碰到岩石,就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炎螺噴出的火焰擊中了旁邊的岩壁,滾燙的碎石像雨點般落下,砸在刀身上,將刀柄都燒得通紅。
“必須想辦法讓它冷靜下來。”少年的大腦飛速運轉。他想起陳敬之的筆記裡寫過,種源生物雖然凶猛,卻都遵循著某種“契約”,炎螺守護火種,或許不是為了阻止彆人靠近,而是為了防止火種被濫用。
他突然想起銅鈴,陳敬之的信物或許能讓炎螺認出他的身份。少年掏出銅鈴,不顧燙得發紅的手心,用力搖晃起來。清脆的鈴聲穿透火焰的劈啪聲,在火山口回蕩。
炎螺的動作突然頓住,噴出的火焰也停在了半空。它歪了歪頭,像是在辨認鈴聲的來源,岩漿構成的瞳孔裡閃過一絲困惑。
“我是陳敬之的後人!”少年大喊著,將銅鈴高高舉起,“我不是來搶火種的,是來保護它的!”
炎螺沉默了片刻,突然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吼,螺口轉向青銅柱,噴出一股柔和的火焰,將火種的光芒壓下去了幾分。它像是在傳遞信息——火種的能量正在失控,需要幫助。
少年這才注意到,青銅柱頂的火焰已經變成了刺眼的白色,周圍的岩漿湖也開始沸騰,顯然是種源殘片的氣息在乾擾火種,讓它變得不穩定。如果繼續下去,整個焚心穀都會爆發火山噴發,到時候不僅火種會被毀掉,周圍的村莊也會遭殃。
“它想讓我們幫忙穩定火種!”少年對著遠處的林嵐大喊,“用電磁脈衝槍射擊火焰的邊緣,彆直接打火種!”
林嵐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了。藍色的電流網擊中火焰的邊緣,白色的光芒瞬間暗淡下去,變回了原本的橘紅色。岩漿湖的沸騰也緩和了許多。
炎螺發出一陣滿意的嘶吼,主動讓開了通往青銅柱的道路。少年趁機爬上礁石,發現青銅柱上刻著更多的文字,記載著穩定火種的方法——需要用純魂的血混合清螺液,塗抹在柱身的螺旋紋上。
“林嵐,清螺液!”少年伸出手。
林嵐趕緊扔過來一個小瓶子。少年擰開瓶蓋,將清螺液倒在手心,又刺破指尖,將血滴進去。淡藍色的藥劑與鮮血混合,變成了紫色的液體。他將液體沿著螺旋紋塗抹在青銅柱上,液體遇到高溫,立刻冒出白色的煙霧,滲入柱身。
火種的光芒越來越穩定,最終變成了溫和的橘紅色,不再有失控的跡象。岩漿湖也恢複了平靜,隻是湖麵上漂浮著些黑色的碎片——是種源殘片的氣息被淨化後留下的。
炎螺發出一陣低沉的鳴叫,像是在道謝。它緩緩爬回礁石,重新閉上了眼睛,隻是這次,螺口不再對著少年,而是轉向了岩漿湖深處,像是在警惕著什麼。
少年和林嵐退出火山口,脫下被燒得破爛的防護服,後背已經被燙出了大片的紅腫。林嵐看著他手心的純魂印記,眼神複雜:“你好像越來越懂這些種源生物了。”
少年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知道,自己不是懂,隻是開始明白陳敬之的用意——種源並非全是惡,就像人有善惡之分,種源生物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則。真正的威脅不是它們,而是那些試圖利用種源的人,包括青銅眼罩人影,甚至包括某些彆有用心的北鬥成員。
就在這時,林嵐的通訊器突然響了,是基地發來的緊急消息。她看完後,臉色變得蒼白:“落雁峽出事了,留守的隊員都失蹤了,現場隻留下這個。”她調出一張照片,屏幕上是個破碎的銅鈴,和少年手裡的一模一樣,隻是鈴舌上的羅盤碎片已經不見了。
少年的心猛地一沉。這是影螺的手筆,它不僅沒被消滅,還潛入了基地,帶走了羅盤碎片——那是定位剩下四宿的關鍵。
“還有更糟的。”林嵐的聲音帶著顫抖,“衛星監測到,剩下的四個宿點同時出現了能量波動,像是有人在同時激活它們。”
少年抬頭望向天空,焚心穀的熱浪中,隱約能看到四朵烏雲正在成型,分彆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飄去,每朵烏雲的形狀都像顆螺螄,散發著淡淡的黑光——是青銅眼罩人影的氣息,他竟然能同時影響四個宿點!
“他想提前完成儀式。”少年握緊了手裡的銅鈴,“沒有羅盤碎片,我們根本趕不及阻止他。”
林嵐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背包裡掏出個小小的金屬盒:“陳教授的筆記裡夾著這個,說是緊急情況下能啟動備用定位係統,隻是需要……”
“需要什麼?”
“需要四顆已經穩定的火種能量作為鑰匙。”林嵐打開金屬盒,裡麵是個微型的發射器,上麵有四個凹槽,“我們已經穩定了青螺坑、落雁峽和焚心穀的火種,還差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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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目光落在焚心穀深處的青銅柱上。炎螺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困境,突然噴出一股火焰,在岩壁上燒出個圖案——是第四宿“冰螺淵”的位置,在極北的冰川地帶。
“它在告訴我們去哪裡。”少年的心裡湧起一絲希望,“冰螺淵的火種,我們必須拿到。”
林嵐看了一眼溫度計,屏幕上的數字已經降到了50c:“我們最好儘快出發,焚心穀的夜晚會降溫到零下,而且……”她指了指火山口的方向,那裡的硫磺蒸汽中,隱約能看到個黑色的影子正在緩緩凝聚,形狀像個人,手裡拿著半塊破碎的羅盤——是影螺,它竟然跟著他們到了焚心穀。
故事,就隨著那道在硫磺蒸汽中凝聚的黑影,在金屬盒裡閃爍的發射器上,在炎螺指向冰螺淵的火焰圖案中,繼續朝著未知的冰川延伸,永遠沒有儘頭,永遠藏著下一個需要跨越的冰火兩重天。
冰螺淵的寒風像無數把小刀子,刮在臉上生疼。極北的冰川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白光,遠處的冰原上,一道巨大的冰縫蜿蜒曲折,像大地裂開的傷口,裡麵不斷溢出淡藍色的寒氣,將周圍的冰層都凍成了透明的晶體——那就是第四宿的所在地,冰螺淵的核心。
“溫度計顯示零下57c。”林嵐裹緊了防寒服,呼出的白氣瞬間凝結成霜,“比基地預測的還要冷,防護服最多隻能撐一個小時,必須速戰速決。”她從背包裡拿出個金屬探測器,屏幕上的指針瘋狂跳動,“火種的能量反應很強,就在冰縫最深處,但信號很不穩定,像是被什麼東西乾擾著。”
少年點點頭,手心的純魂印記在低溫下反而變得灼熱,與冰縫裡溢出的寒氣形成奇妙的對抗。他懷裡的銅鈴安靜了許多,自從進入冰川地帶,就很少再發出預警,仿佛這裡的寒冷凍結了種源的躁動。可越是這樣,少年心裡的不安就越強烈——影螺和青銅眼罩人影的氣息明明就在附近,卻遲遲沒有出現,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異常。
“冰螺是種源與千年寒冰融合的產物。”林嵐看著探測器上的波形圖,“陳教授的筆記裡說,它能製造幻境,讓闖入者永遠困在自己最恐懼的記憶裡。三年前有支科考隊在這裡失蹤,搜救隊隻找到他們的帳篷,裡麵的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隻留下滿地的冰雕,雕的都是他們自己。”
少年想起落雁峽的影螺,同樣擅長精神攻擊,卻和冰螺的幻境不同。影螺模仿的是記憶中的人,冰螺則直接攻擊內心的恐懼,更難防備。他摸了摸口袋裡的清螺液,瓶身已經凍得結了層冰,需要用力才能擰開。
兩人沿著冰縫邊緣往下走,冰壁上結著晶瑩的冰花,形狀像無數隻螺螄,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越往下走,寒氣越重,呼吸都變得困難,防護服上已經結了層白霜,行動越來越遲緩。
走到一半時,少年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冰壁上的一處凹陷:“那裡有人。”
林嵐舉起望遠鏡,隻見凹陷裡蜷縮著個黑影,穿著件破舊的防寒服,看款式像是幾年前的科考隊裝備。“可能是失蹤的隊員!”她加快腳步走過去,卻在靠近時突然僵住,臉色變得慘白。
少年趕緊跟上,看清凹陷裡的景象後,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不是人,是座冰雕,雕的正是林嵐自己,表情扭曲,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手裡還緊緊攥著個對講機,屏幕已經碎裂——和三年前失蹤的那個女隊員的死狀一模一樣。